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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换卖的东西,都换卖了。
能求乞的时候,也都求乞了。
宁策甚至会下河捉鱼,亲自杀鱼,满身泥泞,满手血腥。
君子远庖厨。
“反正我,早做不了君子了。”
少年墨眸沉静,把做好的鱼喂到她嘴边,“你知道的。”
云桑合上双眸,努力想将久远的记忆重新封存。
在外人的眼里,那个人,总是那么温润和气,跟下人说话都透着一丝雅煦,面面俱到的,任谁遇到都会觉得心生亲近。
可她,见过他的另一面。
阴暗的地窖,满身的鲜血,扭曲的面容。
正因见过那样的一面,前世在中书省拉住他衣袖时,她才那么害怕开口相求。
她疏远过他,放弃过他。
他后来不肯相帮,她亦不曾怨恨过。
身逢乱世,谁也没有责任义务非得做个菩萨,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救人。
但倘若像萨鹰古说的那样,他能处心积虑地拿她做棋子、做筹码、做交易,那她,还能无怨无恨吗?
云桑合了眼,但这一觉却睡得极不安稳。
好不容易昏昏沉沉入了梦,没多久,又被一阵嘈杂喧哗惊醒。
窗外,已经晨曦明亮。
秋兰也被声音惊醒,下榻趿鞋:
“奴婢去看看。”
她开了隔门,去到外舱,少顷,神色慌乱地回来禀道:
“兵船已经到了梁州,可……可骁骑卫军长也从略阳的官驿找了过来,说是昨晚有人送信回驿馆,让他们来接郡主。
现在大船已经下了锚,骁骑卫的人就等在下面,梁州县府也派了人来!”
如此一来,郡主的计划就全然行不通了!
云桑在榻上撑坐起身,随即下榻更衣,出门去到外舱。
外舱的纱屏旁,半扇檀窗轻启,透入江风晨雾。
宁策一袭宽袖素衣,茕立在曦光之中,听见动静,转过身来,逆光濯濯。
云桑径直越过他,走到窗前,伸手推开另外的半扇窗,朝外望去。
河岸渡口连接着葱郁林原,几只舢板浮荡在兵船与河岸之间,上面排站着戎甲兵士。
云桑暗咬了下唇角,低声问道:
“是你送信去略阳官驿的?”
她不是没想过行踪被传回略阳的可能,可船还行在江上,回程又是逆流,消息传得这么快,若非有人刻意为之,决计不至如此。
“不是。”
身畔男子的语气平静:“昨夜人多,或许,是阆江水师的人吧。”
云桑唇线紧抿,一语不发。
宁策看了她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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