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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宗贤虽有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不为蒋牧与冯玉典这两个陆证的忠实拥趸所接受,但因他一向清贫苦居,待人谦和,实乃清流典范,这二人也都不曾与他为难。
“户部的难处我知道,”
陈宗贤说道,“但再难,也绝不能怠慢了修建国寺之事,事关圣上的龙体康健,咱们身为人臣,这国寺即然已经决定要修,那咱们便都别再有二话。”
门外风重,吹得厅里大铜盆里银条炭火越发烧红,外头游廊底下,陆证与曹凤声立在一处,寒风灌了二人满袖。
“阁老,何必出来,风太大。”
曹凤声说道。
风吹起陆证花白的胡须,他看着曹凤声,张口:“圣上……”
曹凤声垂下眼帘,淡笑了笑:“圣上金口玉言,说这话儿的时候他是极清醒的。”
说罢,曹凤声朝陆证微微低首,随即转身领着一帮宦官出去,陆证独自在寒风里站了会儿,才转过身慢慢走上游廊。
议事厅中几位阁臣正在商讨修建国寺的用度,户部侍郎王固又跟吏部侍郎冯玉典争得脸红脖子粗,那位陈次辅又在温声慢气地从中调和。
他们的声音裹在这清晨的风里,杂乱无章地跳跃在陆证的耳边,他在门外站定,迎面是大铜盆里的热气,满背是冬日的寒凉。
建弘皇帝的旨意一下,五皇子姜變便正式领了修建护龙寺的差事,正逢流民入住工棚,姜變总算见到了陆雨梧。
“这些天你比我忙,若没有这趟公事,我只怕还见不到你。”
姜變打趣道。
陆雨梧笑了一下,“殿下才是日理万机,而我一个临时钦差,过不了几日也就卸任了。”
“少来,”
姜變拍了一下他的肩,“是因为崇宁府匠人村的事吧?他们不肯跟这些流民一道修建国寺,在路上闹事拦你,我都听说了。”
“但说到底,他们本该没有这样的胆子,”
姜變说着看向他,“历来修缮国寺,若匠人村人手不够,都是他们自行从外面招人进来,但若无上官的默许,他们也不敢如此行事,说到底都是一桩生意,工部里有人想赚油水,他们自然也想,如此一拍即合,相安无事多年,却被你一朝打散了算盘,户部里有人因为赈济流民的那一批粮米恨你,工部里自然也有人因为你将
这些流民划入修建国寺的工棚里来而恨你。”
“我知道。”
陆雨梧点头。
“要说服匠人村的那些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姜變又说道。
“但事总要做,”
陆雨梧倒了一杯茶给他,“工匠们用的散茶,喝吗?”
姜變说得有点口干,也就接来抿了几口,“要是遇上棘手的事,别憋着不说,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陆雨梧眼底露出一分淡笑:“眼下就有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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