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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寒衣捋着胸口,心有余悸的催促向晚:“是陛下,陛下又要杀人了...”
而且这一回,是要在金銮殿上,当着所有朝臣的眼睛,亲手杀人。
宋寒衣喊了劝了,连水也毫不客气的泼了,可是全然没用,她在情急之下,忽然想到了向晚。
也许能行呢?
宋寒衣急忙握住向晚的手腕,拉着他往外跑:“快些走吧,我怕去晚了,陛下已经把那人切成块了。”
向晚被她拽得踉跄着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忧心陛下的境况,全然忘了问宋寒衣要带他去哪。
直到到了金銮殿前,看见了那一道气宇轩昂的牌匾,向晚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眼前的这座宫殿,是大周皇权的化身,是只有三品以上大员才能进入的金銮殿。
向晚惶恐的看着宋寒衣,急得手足无措,他小声抱怨着:“宋大人,你这是要害死我!”
古往今来几千年,还没有一个男人活着走上金銮殿!
宋寒衣不拘小节道:“这有什么,今日你劝住了陛下,功劳便能盖过这里面所有的三品官了。”
向晚捂着脸颊,耳尖滚烫:“可里面那么多陌生的女子,你要我怎么进去呢?”
宋寒衣沉吟片刻,飞身跑到阶下,不知从谁家的侍女那里,抢来一顶帷帽,宋寒衣将它盖在向晚头顶,再三恳求他:“向公子,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你一定得劝住了陛下。”
关起门来杀已经定罪的臣子无可厚非,可若在众目睽睽之下,残杀无罪之臣,那便是坐实了“暴君”
“昏聩”
的名号,便是给了天下不臣之人可乘之机。
宋寒衣将向晚一把推到殿中,在心里祈祷起来。
向晚逋一进殿,谢瑶卿愤怒的声音便像一道惊雷一样在他耳边炸响。
“张良嗣,你敢不敢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被喊到的人一身紫袍,腰佩鱼袋,面对盛怒且手中握着一把长刀的谢瑶卿,她虽然碍于礼法跪伏在地上,可脸上却并不惶恐,甚至面色如常的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容臣禀报,此事本就寻常,富贵人家花钱保下德才兼备之人,穷苦人家得了这笔银子,也能免受冻饿之苦,臣何乐而不为呢?”
她的有恃无恐并非无凭无据,全国上下大大小小的州府,哪一家没有买过替死鬼呢?难道写邀请还能全都揪出来砍了不成?
她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以至于向晚呆在原地,将这句话在心里捋了两三遍方才敢继续听下去。
谢瑶卿被气得愣了一愣,从龙椅上跨下,将刀柄横亘在张良嗣的胸前,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所以,那些无可饶恕的罪孽,三五两银子就能洗清了是吗?那些清白无辜的性命,三五两银子就能买走了是吗?!”
张良嗣冥顽不灵道:“她们怎么会无辜呢?她们分明已经认罪了呀!”
谢瑶卿忍无可忍,将一捧口供摔在她的脸上,怒道:“她们是怎么认罪的,恐怕没有人比你张大人更清楚!”
张良嗣并没有将口供放在心上,她见谢瑶卿实在恼怒,终于不急不徐的俯下身去,伏在地上请罪道:“微臣知罪,微臣愿拿出一年的俸禄补偿那些平民。”
谢瑶卿听出她的画外之意——不过是些贱民,几百两银子难道还解决不了吗?
谢瑶卿出离愤怒起来,她心中的怒火烧到了顶端,汹涌的冲破了理智的钳制,像一条巨龙,在她体内肆无忌惮的咆哮起来。
她一忍再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她紧紧握着刀柄,用颤抖的手举起了长刀,张良嗣无所畏惧,露出一副慨然就义的样子。
向晚看着谢瑶卿血红的双眸,一时间惶急得忘了呼吸,直到窒息将他从恍惚中拉回,他才发掘谢瑶卿的刀刃已经碰上了张良嗣的脖颈。
向晚情急之下,咬牙向前扑去,他扑在谢瑶卿的胸膛上,抱住她的脊背,纠缠着她在地上滚了几圈。
帷帽素白的布帷垂落,挡住她们二人不断凑近的呼吸。
向晚用颤抖的手指捏住谢瑶卿的脸颊,迫使盛怒的她扭过脸来看向自己,二人呼吸急促,气息交叠。
“陛下,请您看着我。”
“看着我的眼睛。”
“就一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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