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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
他俯身觑着陆逊的背影,压低声音道,“奴替太守公心痛惜才,一时逾越了。
太守公体恤张先生素日行善,您看应给多少抚恤?”
这话挑明了,就是请示送多少钱帮着料理后事。
陆逊敛着眉眼,背对老奴,露出一个春风拂柳的浅淡笑容。
李隐舟举着拳头呛咳两声,暗示对方稍加收敛,知道瞒不过少主您,索性卖个乖再讨个人情。
陆逊凝然不语,手势微动。
老仆会意地从兜里掂出一叠金锭,交托给哭到呛咳的小徒弟手中,见他抽噎得可怜,更偏信了之前那番话,倒挺可怜这孩子:“这些金子是太守公的一番心意,应该够你吃穿不愁了。”
李隐舟从善如流地接过对方的好意,含着泪点点头:“多谢太守公,小人一定结草以报。”
该演的戏已经演完了,虽然说不上天衣无缝,总算也敷衍过去,主仆二人不再打扰,李隐舟揣好金子,开门送客。
“对了。”
登上马车,陆逊才略一回眸,“若是用度不够,只管找我开口。”
这话听不出什么差错,老大夫也并未往心里去。
李隐舟眉尖一跳,转眼听懂他的意思,不露一丝声色:“多谢少主体谅。”
————————————张机自梦中醒来,已经是薄暮冥冥的时刻。
身上搭着一张薄薄的麻布。
大概是之前打滚得太用力,老迈的身子压抑着疲惫,在徒弟絮絮叨叨的哭诉中就混混沌沌地睡过去了。
还做了个美梦。
张机舔一舔干涩的嘴唇,回味起梦里浓烈的滋味,半是满足,半是遗憾地摇摇脑袋,长呵一口气,呼唤道:“阿隐,人呢?”
昏沉沉的暮光如铺天盖地的网,网住空气中隐隐浮动的尘埃,将人困于一种近乎于寂寥的空旷中。
张机迷惑地四处顾盼,才发现地上撂了张字迹歪斜的竹片。
“先生勿忧,寻医问药,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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