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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晌午,众宾客被请去观礼。
徐鉴实用竹叶水净了手,丫鬟递上巾帕擦干。
泱泱依循祖制,跪在蒲团上给祖宗磕头敬香,仰着脸望着祖父。
“尊贤在上,今徐氏一族,覃水一支,不肖子孙徐九涣,膝下得一女,敬奉先长,从之华字,谓之华缨。
徐氏之女华缨,今日开族之宴,惊扰祖宗,顿叩首。”
泱泱听懂了,乖乖又朝着香炉牌位磕一个。
祠堂寂静,唯有香烟袅袅。
徐鉴实眉眼温和,望着她徐徐道:“今示以家训,徐家子孙华缨,当以尊祖睦族,和兄和邻,居家孝,事君忠,与人谦和,临下慈爱[1]……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少年当以浩瀚之气,如天地之物茁出……”
徐九涣悄摸的朝徐士钦挪两步,低声问:“家训何时多了这些?”
徐士钦恼得瞪他一眼,低声:“闭嘴。”
家训是为警醒,多是规训,后面这话,明摆着是老爹对泱泱的教导。
徐士钦抿着唇看向徐鉴实,却是听得眉头微皱。
而观礼的宾客,静立望着堂中的一幕。
一字一句,皆是长者对幼孙的爱护与谆谆教诲,难怪陵王府与官家求了这门亲事呢。
徐榕惜望着跪在蒲团上的泱泱,眼中不乏羡慕。
她幼时开族,那时父亲已带着她与哥哥阿娘回了晋陵老家,开族宴时,是与族中几位兄弟姐妹一起的,五指尚有长短,她是个姑娘家,在族中自是比不得兄弟们受宠。
想着,徐榕惜瞧向了徐九涣,虽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眼中的骄傲与疼爱几乎要溢出来。
都是姑娘,爹爹待她,就是不如大哥待泱泱。
徐榕惜心想。
她的右后侧,一位羽扇纶巾的男子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泱泱,片刻,竟是红了眼睛,不动声色的侧首,眨了眨沾湿的眼睫。
再抬眼,便见前面长身玉立的徐九涣朝他轻抬了下眉问:哭了?
似是示意,又像是嘲弄。
崔三斜他一眼,面色素净,目光垂落,看着那小小的姑娘,他心里轻叹了声,孟姐姐终归还是……
宴宾客罢,徐九涣兄弟俩将人好生送出门去,才折身回院子。
女眷那厢散的早些,宋喜已经换了身轻便衣裳,发髻上的钗环也让丫鬟取了,瞧见他进来,丫鬟们自觉退下,将门关上了。
徐士钦揉揉前额,道:“过来歇会儿,可累?”
宋喜摇摇头,“有二婶帮衬着操持,我省心多了。”
说着,想起什么,她踩着绣鞋蹭来榻上,与他低声道:“听二婶的意思,是瞧上了崔家的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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