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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从根上断了她财路,可不得叫她手忙脚乱一阵?”
蕲州一处宅院,烧得暖烘烘的屋子里,一仙风道骨的老者正烤着火。
他白须飘飘,这时便很自得道:“素日听她威名,以为是何等人物。
也不过如此。”
脚边跪了个伶俐的小个子,这时忙不迭凑趣:“干爹这话说得,便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哪里又能跟您比肩呢?”
老者将手中香末掸去,依然是漫不经心的声气:“如此,叫她站不住脚跟,收支不抵,亏得受不了了,再说一说方子的事”
这一套组合拳,是蕲州这里大商户惯用的。
彼此之间,勾连串通,才好说分润利益的事。
譬如他们这些做食肆酒楼的,要截了沈记的菜蔬,莫非当真学那些流氓做派,让人上门威胁个菜贩子?这怎么落得出好口碑,绵延百年呢?
自然是探听到那人家中有个病重的老妻,再和药商友人提一嘴,让他能便宜些买到所需药材。
如此恩威并施,才是长久之道嘛。
除了老者,蕲州城里此时此刻,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没有开张的沈记,心中暗暗发笑。
什么京城江南,那一套在蕲州,难道就能吃得开吗?
如此看来,依然没有嘛!
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地女子,就想将他们这等老商踩在脚下,恐怕还是早了几十年!
蕲州城里其余老商,也大多都是这样的态度。
有的人或许没插手,但也要等着看看沈荔的能耐。
京城、江南那样风调雨顺的好地方,做什么不成?
要他们蕲州的精悍商人看来,那都是没经过风吹雨打的嫩苗子。
唯有叫人掂量掂量,看看成色,才好断定以后如何交往。
如此几日过去,沈记始终不见开门,仿佛完全没了对策、没了主见。
失望的人有,更多的却也窃喜,心道这位名满京城的沈掌柜来了蕲州,照样是水土不服,过不了这一关呢。
这日傍晚,却见小厮来报:“——沈记又开张了!”
一众商贩心照不宣,找了好时机摸去沈记看了眼里头,却被吓了一跳——怎的客人尽是些剽壮汉子?!
再一闻,那味道绝不是高档酒楼该有的,而是一股子叫人犯馋的油烟气!
如今蕲州上层流行的,其实正是京城的所谓宫廷菜和江南菜系,正如京城时髦以江南为首,蕲州这头风土人情倒还好说,吃食和衣物,也是比这江南跟京城来的。
蕲州本地原先那些酒楼、豪商,一来就给沈荔一个下马威,也有其中的缘故。
但
商人掌柜们往里一走,便更清楚地看见了沈记大堂里的情形。
每桌的间隔很开,桌边几乎都立着一只烤架,上头或羊或牛,总是大块大块的肉在烤制,香味简直别提,叫人哈喇子长流。
若说这烤架不一定每桌都有,那么另一样东西就是每桌必备了。
“是啊怎么会忘了?”
有人沮丧喃喃,“她的拿手好戏可不止做菜”
每桌人手边,赫然都少不得两坛子酒!
上头明晃晃的‘朱’字,又有谁认不出是早就畅销蕲州的朱氏酒行?
“讨好这些粗鄙镖师,她难道又能落到什么好?!”
有人愤愤,“倒要她知道,什么样的客人才配得上咱们这些酒楼的身份!”
他显然是几个人里最为愤慨的一个,喋喋不休起来,叫人招架不住:“我们也要同仇敌忾,绝不给这女子任何机会——”
一转头,人却没了:“都去哪了?!”
再一看,却见其余几个同来的,竟然都找了个院子里的空坐下,还冲他招手呢:“我说老吴,你再不来,这位子我可保不住了啊——多的是人要拼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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