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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久摸摸自己的喉管,一片平坦,但心却震得厉害。
“殿下可知道,为何我七岁之后便不再碰剑?”
凌久摇头。
“父亲说,女子习武,恐生悍妇之名,败坏镇国公府名声,若怕贼人来犯,那便配上剑婢,保一世平安。”
冯嫽的声音很轻,没有不甘,没有嘲讽,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徐徐道来。
“若连身边人都瞒不过,又如何瞒得住世人口舌。
殿下,有些事想说不能说,有些话,非本心,而更胜本心。”
直到两人踏进观水月,凌久还在细想冯嫽说的最后一句话。
什么叫有些话非本心而更胜本心?
掌柜看见两人身后的墨竹立刻明白主子的身份,使个眼色便有人替了他看着店,他则亲自来为两人引路到库房。
冯嫽看他办事利落,是个机灵的,便问道:“你叫什么?”
“小人名叫谷杲。”
谷杲挑出库房的钥匙,复杂的锁扣几下便弄开来,一侧身让几位进去。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你出生那年,是个旱年。”
冯嫽看着库房中摆放的一系列珍品,不仅是绣品、玉品,首饰等,亦有书画与文房四宝,还有几把刀剑摆在角落。
“是,小人家远在禹州,世代务农,只有父亲考中了秀才,那年旱灾久不落雨,便取了这么个名字。”
谷杲跟在两人身后,将钥匙塞到胸前的内兜里。
“禹州?”
冯嫽实线掠过一尊青花瓷的貔貅,“前些日子倒是听茶楼说书先生提起,说圣上有意将禹州封给哪位殿下?”
“公子说笑了,我们那地界,十年九旱的,这两年收成也不行,我堂兄家三个娃娃饿得直啃树皮,真要封给哪位王爷,怕不是这位爷惹了圣上不快。”
谷杲看她在观赏,踮着脚把油灯举高了些,好让光笼住整个货架。
凌久站在一旁摆弄着新送来的镇纸,闻言担忧地看向冯嫽,却见她只是从承福手中接过帕子仔细地擦拭货架边缘的积灰。
“先前不是拨过赈灾银?”
她问。
谷杲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赈灾银哪能到我们手中啊。”
谷杲意识到失言不禁缩了缩脖子,见冯嫽面色如常才大着胆子道:“一层层大人看了下来,到了村里,每家就分得两斗陈米,能有几顿饱饭吃就不错了。
小的也是实在忍不住才跟您说这些,求您千万别声张出去,小的还得在这世上讨生活。”
“这是自然,你家中可还种着地?”
冯嫽又看过一柄镶着红珊瑚的银锁,成色上好,更是锦鲤模样。
“早不种了。”
谷杲沉重地叹了口气,“我爹拿镰刀跟催粮的衙役干架,被砍死了;妹夫前年给盐商当脚夫,说是一车盐巴能换三斗粟,最后钱没拿到,命没了;有个幺妹刚满月就被卖给走镖的当童养媳了,全家上下现在都指望着我挣一口吃的呢。”
他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噤声,扑通跪下:“贵人们恕罪,小的不该说这些腌臜事污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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