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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顷?”
皇帝冷笑一声,将酒水尽数撒下,“前朝工部算过这笔账,需征三十万民夫,耗白银八百万两。”
冯嫽的指尖停在酒液汇成的“河”
中央:“若改官征为募役,以疏通后的河滩地作酬,可省六成耗费。
前朝迁都时,便是以荒地代饷。”
皇帝抚着湿透的图卷,朱砂混着酒水混浊一片,“工不出则农用乏。”
“禹州若设官办盐场,以晒盐法代煎盐,既省柴薪,又可募流民……”
皇帝在残存的光影里,一子定输赢。
“拟旨——”
冯嫽额头碰上冰冷的砖瓦,这盘棋从黑夜下到白昼,混着喜檀的血,混着宫外凌久开张的炮响。
“封三皇子凌久为靖亲王,赐禹州十二县为封地,加绣衣使者衔,领工部右侍郎事。”
“儿臣……”
她喉间泛起铁锈味,“叩、谢、圣、恩!”
阴影中传来劈开卷轴的裂响,皇帝撕下浸透的禹州图扔进火盆:“记住,靖字左边是立,右边是青。”
“立得住,才见青天。”
火光窜起三尺,将“靖”
字烧成灰烬。
冯嫽望着飘落在蟒袍上的残灰,忽然想起《说文解字》里对靖的注解——立竫也,从立,青声。
一曰细貌。
细貌……她对着满地狼藉勾起唇角。
好一个细貌,既要她如立木承重,又要她如青烟无痕。
外面开张鞭炮挂的响,凌久躺在茶楼的榻上和三个丫鬟一齐打哈欠。
墨竹揉揉惺忪睡眼,拿着木梳给凌久顺发:“小姐,是不是有些太早了,这才蒙蒙亮,哪有客人来啊。”
凌久懒洋洋地把头发掠到身后去:“就是要趁早啊,再晚了,正正撞上赵老板千金生辰宴开局,我可就要算是去搅局的了,到时候既讨不找好,还还坏了名声。”
“您真要去庆那商户的小姐生辰?”
青芽端来茶楼中的茶糕,垫着帕子拿到凌久面前。
凌久摆摆手示意不用:“只是借这么个由头。”
“好了。”
墨竹编好最后一缕,簪上木簪和绢花,“今日喜庆,给小姐戴朵花。”
凌久对镜看看头上红花,摇摇头:“拿下来吧,她人生辰宴,戴花去多少有些喧宾夺主了。”
“你去就很喧宾夺主了。”
紫藤将礼品放到马车上后,回来站在门框边,问,“走吗,准备好了。”
“紫藤,你不要急,小姐还没用早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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