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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芝兰的住处还有血腥气,但已经被下头人打扫干净,贺珏一进门就看见了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的白芝兰,她脖子被厚厚的纱布缠着,应当是自己拿了利器割喉。
医官候在一旁,执笔写着药方,嘴里还不停念叨,正在劝她想开些。
白芝兰双眼无神地望着上空,根本没有听进去一个字,待医官向贺珏行礼才回过神来,勉强挣扎着要起身,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不必,好生躺着。”
贺珏温声道,“想想你的孩子,坚强地活下去。
他在这世上除了你这个母亲,便再没有亲人了。”
白芝兰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陛下,求您帮帮我……”
“放心。”
贺珏安慰道。
白芝兰听到这话,眼泪愈发汹涌了,“臣女知道这个孩子身份特殊,但陛下,他不能回北齐……”
“那你想如何?”
贺珏问。
白芝兰抹了抹眼泪,声音哽咽,“便让他同臣女一起去了吧,这样才能断了北齐的念想,他也不必磨难一生,也能见见未曾谋面的父亲,我们一家才能团聚。”
贺珏沉默,没有说话。
白芝兰仍在哭泣哀求,过了好久,贺珏才答:“好,朕应你。”
只这几个字,终于让柔弱的母亲露出淡淡的笑容,她脖子上的纱布一点一点浸出血来,医官让徒弟赶紧拿药来,屋里又好一阵忙碌。
贺珏跟齐乐之出了屋,齐乐之不解地问:“陛下怎能应她,那可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啊,稚子何其无辜?”
“可是他身上却流淌着不该有的血脉,所以他的命运也一早就注定了。”
贺珏叹了口气,不知想起了什么,语气里有些许伤感。
“朕没有理由拦着北齐带回他们的王子,特别是他的母亲已经危在旦夕,白芝兰若无死志,朕自然会尽力而为。”
齐乐之皱着眉头,很不能理解贺珏的所作所为,正想再说几句,却见贺珏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道:“从今日起,那个孩子就难产死了。”
“朗昀来的时候,就这么说。”
齐乐之忽然就明白过来。
贺珏欣慰地点点头。
不到两个时辰,医官传来消息,说白芝兰殁了。
贺珏正在乳母处,看着襁褓里的婴儿,凝视了许久许久,那孩子瘦小得如同一只小猫,浑身通红,又皱皱巴巴的,眼睛紧闭着,似是什么都不知道。
“在这世上,你没有父亲母亲,亦没有兄弟亲族,一出生便是孤身一人。”
贺珏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孩子,轻声道,“朕可怜你。”
他将孩子严丝合缝地裹在自己的斗篷之下,抱着去了靳久夜的住处。
冷风灌进来,靳久夜正在擦拭他的鹰纹短刀,门帘被掀开,贺珏一身寒气大步跨进。
靳久夜抬眼,对面那位年轻的君王忽然冲他轻轻一笑。
“夜哥儿,你该给朕生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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