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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怎么想不说,面上再恭顺没有,不仅收了鞭,还冲那拉车的畜生一抱拳,殷切嘱咐道:“牛啊牛,你可要听顾老的话,同仙师一般稳重才好。”
话音刚落,这牛倒还未怎的,后头为了省牛马而连挂着的板车却突然碾着了石头,很不稳重地颠了下。
这人不稳重,下场犹未可知,可这车不稳重,后果却是立竿见影。
只听哐嘡哗啦之声连响,堆了半车高的笼箱圆桶争先恐后地滚落下去,里面的牲畜猝不及防间被甩到路上,摔撞在一处,绝望地冲着前头飞驰远去的车架狂吠乱叫。
“停车——停车!”
一片鸡飞狗跳之中,账房老顾乱舞的身形尤为突出,声音亦尤为惊恐。
前头的护驾的定钧仙师一听不好,立刻想要帮着停车。
可他大约第一次操纵这许多灵符,第一反应却是急急勒紧缰绳,先抹去自己马匹上的符。
这位仙师手法利落,身下马儿乖乖停了步,可惜后头的车辇依旧在急驰狂奔,差点没将他一头撞飞不说,转眼间又哗啦啦地奔出几十丈。
于是这仙师再也顾不得稳重,高声尖叫起来。
“停车——停车!”
由是一时之间,车队在前面飞,仙师在后面追,数里的山路上鸡鸣犬哮,“停车”
之声不绝于耳。
三千笑得打跌,差点没一道滚下车去。
好在队伍乱得要命,到处都是东倒西歪之象,他捂着肚子趴在车板上痛痛快快地笑了一场。
待得那定钧仙师稳住场面,三千已然又变回了那个可靠持重的护驾伙计。
他先去安抚老顾。
那可怜的老账房缓过气来,却不领情,先瞪他一眼:“你……你还不快去后头看看。”
“好嘞。”
三千应得干脆,可眼里却没多少庄重,甚至算得上是散漫。
他晓得大约便是这副神情让老账房本能不喜,可他已然痛快,只作不觉,驱了板车就去后头收捡箱笼。
那定钧仙师法术不精,“疾行”
之符却做得马马虎虎,不过片刻,那最初落下的鸡鸭牛羊已经落在了三里山路之外。
无人瞧着,三千也懒得再装一身蛮劲的年青伙计,勾勾指头运起搬山之法,将那些箱笼一个接一个地丢回车上,高高抛起,轻轻落下。
可怜那些鸡鸭鹅鱼、猪仔羊羔刚出绝境安静了些,又惨遭他折腾,顿时活泼泼挤作一堆闹腾,瞧着精神十足。
尤其是最后那只铁笼中的黄毛土狗,劲腰修腿,眼珠乌亮,正冲他龇牙咧嘴。
三千也咧嘴一笑:“瞧什么?你们主人家的厨艺极好,近乎于道,一会儿婚宴上说是要当场露一手,送尔等先祭了那五脏庙,再入轮回之地,也算圆满喜事一桩。”
他自觉这番话说得极好,可惜在座的诸位畜生大多不能理解,唯有这土狗还算灵性,觉出他不怀好意,毫不客气地捧场狂吠,大约是在骂他。
三千点头:“记下了,回头我问问公冶,搞明白了你说什么,再去你坟头答复你。”
说罢他又毫不客气地薅了两把狗头,在愈发愤怒的狗吠中心满意足地驱着牛,稳稳当当地驶了回去。
老账房还趴在先前的板车上,一见三千,顾不得夸奖他稳重,赶紧先清点了箱笼数量,确认无误后又冲他吹胡子:“赶紧的,就等你了!
你就呆在这车,看好了箱子。
仙师说了要抓紧时间赶路。”
三千顺从地说了声“好”
,又套了牛,挂上车,就同那臭烘烘、闹腾腾的箱笼挤在了一处,坐下前又瞟了眼那只警惕望来的土狗,心说缘分不浅。
可惜这后半程的路还没行出多少,就又出了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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