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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潮湿,乌云盖雪的衣袖沾上沉重的水汽,起身有簌簌坠珠声。
他询问起兰阁花灵们在水莲洲内状况,天真烂漫的花灵们纷纷往岁年身边挤。
乌云盖雪被花香扰得轻打了个喷嚏,侧眸见玄微正看过来。
“和我去外面走走?”
岁年扬声问道。
玄微长身玉立,衣袍纤尘不染,然而兴许是长时间用清心术,他的气息比平日更冰,连阵法也凉飕飕的透出股肃杀。
两人离开暂避的山洞,乌云盖雪揣手在袖中,青草原上悬了枚寒日,艳红的冷阳,惨白的日光,岁年道:“你还好吗?”
问罢忍不住瘪嘴,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玄微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也注意到他的头顶有撮头发被龙君揉得翘起,道:“还好。”
随后两人相对无言,往山林中深入,有蛰伏的血藤伺机偷袭,均被岁年以剑绞断。
他灵活地在乱绿肆虐的山野穿行,自硕大的叶片后投来目光。
玄微被那翡翠琉璃般的眼珠不时瞥过,并不觉得冒犯,他拂开垂挂的枝条,“岁年,你为何不选择留在人界?”
乌云盖雪狠狠剜了他一眼,扭头就走,留给他个后脑勺。
小妖的人形太过清瘦,玄微亦步亦趋走在后方,那薄薄的肩背像是用锋利的刀片削成。
乌黑的长发以雪白的束带捆在脑后,发尾在他走动时晃来晃去,招着抚摸与戏逗。
这乌云盖雪有多大年纪来着?安静的未闻半声鸟啼的山林中,满目青翠,玄微的视野中唯有眼前的黑衣小妖。
他清楚地记得岁年当镇兽一百三十九年,却对他的岁数未有知悉,笼统地想起不过百余。
不论是对于仙还是妖的生命,都只是弹指。
岁年被身后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又不想回头,将血藤砍得稀碎,出手很是凌厉,他搁置玄微的问题,胸口的愤怒烧上来又灭下去。
不懂玄微为何对他留在人界与否这么在意,他是自人界来的妖,但并不是所有来自人界的生灵都会想要回去。
回去的前提是有回得去的地方,乌云盖雪孑然一身,往日亲友近乎死伤殆尽,真正拥有的不过是张聘猫契。
要他做回往日那只纵横四海的猫,还需要很长的时日。
“那是什么?”
岁年的眼瞳在幽绿的叶影下发光,他砍断几根阻碍的垂萝,走到那株高可参天的榕木下。
这地方玄微来过,他站在垂藤挂帘后,“你看见了什么?”
“你过来,从这个角度往天上看。”
岁年朝他招手,玄微便过去他身边,乌云盖雪嫌他走得慢,拉住他的袖子拽了一把。
他指着苍白的天空道:“这棵树是独木成林,这片林子都是它的分支,是水莲洲山林的灵眼。”
玄微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乌云盖雪的气息就落在耳鬓边,有点骨瘴的甜蜜,更多的是小妖飞升净化后的妖气,像是雪季炉上的橘皮或软糕。
“你们九天仙君随地起阵,但人界的阵法要设立阵眼,往往会选在灵脉灵眼上。”
乌云盖雪分析道:“画在地面的阵过于招摇,隐蔽的阵形则花样多,这些发动攻击的血藤常常舍近求远,说明它们有不能擅动的部分。”
自从进入水莲洲,岁年便觉得这里不像是寻常仙洲,诸多摆设均参考的是人界皇宫的样式,亦未有半分仙气。
九天诸神大多仙胎,对人界的法阵嗤之以鼻,去过人界也只是任务为主,再加之精神滋扰,鲜少往这方面想。
他用手指在枝桠间的挂着的红藤上比划,按图索骥般,最终追索到头顶高悬的日轮上,静默许久,放下手对玄微道:“很像天星阵。”
风自林下潜行而来,载歌载舞的白影自茂盛的枝叶后显形,岁年没理睬它们,自顾自道:“天星阵为向上冲破和抵御,但初步判断,这是逆向的阵法,是为向下和贯穿,像是为了打破什么的封印,而这里没有灵石供给,只有最为纯粹的仙胎和灵体。”
枝叶婆娑,白影低吟,如万千怨灵在耳边絮絮。
“也就是说,这水莲洲上所有的生灵,均是此阵的祭品。”
“你对天星阵了解多少?”
玄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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