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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袖笑道:“那再好不过了,正赶上咱们两个一对伤兵,硬拼也拼不了多久。”
又指指后头,“既然私奔,是不是把这里遮掩一番?别叫人轻易捉回去了。”
展画屏略一思索,又返身将尸体草草处过。
紫袖将骑来的马放了,又乘了车;小马车虽已有打斗痕迹,却仍又快又稳朝北而去。
紫袖掀了车帘,伏在展画屏背上,将自己遇见吴锦二一行人的事说了,问道:“千帆院一直这样追杀你么?”
“从前不是。”
展画屏道,“千帆院在明,魔教在暗,抢了他们不少买卖,却没暴露过身份。
如今找上我,要么查明了魔教,要么花有尽同我联络时不小心泄露行踪,也未可知。”
紫袖记得他说曾与迟海棠杀千帆院的人,想着他口中这些买卖,大抵见不得光,不知涉及多少人命,对方也定然不会轻易罢手,便问道:“他们人多不多?若是成千上万,不但咱们躲不过,谷里也不妥当。”
“与其费尽心思打进五浊谷,不如集中人力先灭我一个,想必魔教也就树倒猢狲散了。”
展画屏道,“这已四五拨了,千帆院也没这样多闲人前来送死;几次不成,总归懂得收手。”
紫袖听闻此言,才松了口气,叹道:“嘉鱼说他们行踪诡秘,此言不虚。
我看像是将各处道上都堵着,只等你撞过去。”
展画屏却笑道:“我早想将他们连锅端了,只因这群畜生尾巴夹得紧,一直不曾追进老窝去。
来得多便多杀些,一了百了,有甚么不好?”
紫袖皱眉道:“自然不好,你现在只顾打,运功调养也难补缺,只会越耗越虚,怎能一味多杀?”
又面现忧色,“厮杀数场,如今功力又损了罢。”
展画屏道:“这算甚么,强有强的活法,弱有弱的活法——当下不就寻地方躲么?”
又瞥着他一笑,“只不曾料到将你也牵连进来,好好一个正道弟子,跟魔头亡命江湖。”
紫袖靠着他的头,轻轻地说:“我从前也决计想不到会过这种日子。
只是下山来见了些世相,倒觉得善人也做恶事,恶人亦有善行。
有时候善恶正邪分不了那样清楚,就自认不算个正道人物。”
夕阳西坠,晚霞如血。
他抱着展画屏的肩膀,手掌落在他脖颈,感觉着血脉的搏动,心底期盼能早些到万竹林去,找来大夫给他疗伤。
马车在路上走了两天,二人轮流运功,紫袖的内伤逐渐好转,内息已能浅浅流动,便自告奋勇赶车;只是见展画屏略显疲态,料想他一路拼斗太甚,必是恢复得更慢,心中打鼓,只能尽量多催他歇息,恨不得下一刻便到醍醐坡才好。
眼见再有三五天便能进翠木州地界,紫袖心中欢悦,采买些食水,趁天没黑赶着车进了山道,预备找个坡顶驻马歇息一夜,待天蒙蒙亮便出山去。
上了小丘,他刚要找个背风处,却是心头一惊:四个人分从山道两侧跃出,整整齐齐站在前头,看身姿都是修为不低。
他一眼扫将过去,头一个身型肥胖,却脸带病容,拿一杆花花绿绿招魂幡,手中所执长杆当是精钢铸成,反出一星银光;第二个瘦得犹如一道残影,一手捧一只金铃,一手捏一根短棒;第三人身着百衲衣,却显然质料华贵,手提六角铜鞭;第四人年纪最长,携着金刚杵,长须及胸,神色肃然。
不等他说话,那胖子已开口道:“下车来罢,饶你一命。”
说得不客气,却气息微弱,只如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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