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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暖、兄长以及唐父唐母被迫目送花轿离开。
当时的唐暖过于年幼,以为兄长是骗她的,姐姐不是上吊死了,姐姐是出嫁了才是。
故而,她一直盼着姐姐回门的那日,但那日一直没有到来。
姐姐出嫁后的第七日,哭得双目几乎睁不开来的母亲将睡梦中的她唤醒了,又将她带到姐姐的闺房,塞了一把纸钱予她。
兄长与父亲都在,兄长正烧着纸钱,而父亲则立在窗口,背脊佝偻。
她满头雾水,但仍旧听从母亲,烧起了纸钱来。
烟气迷糊她的眼,逼得她落下泪来,她哪里知晓这纸钱是烧予姐姐的,她只以为纸钱是烧予奶娘以及其他奴仆的。
他们死掉了,烧了纸钱,便能在地下过富贵日子。
往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会问母亲:“姐姐甚么时候回门?”
而母亲总会回答:“你姐姐已经不在了。”
但甚么是不在了?不在这个家中就是不在了罢?
她这样想着,日复一日地等待姐姐回来,等待姐姐与姐夫带她去放纸鸢。
后来,她实在等不住了,便去了知州府中,连声唤姐姐的名字,但无人理会于她。
再后来,她终于知晓为何那些衙役要杀了奶娘与其他奴仆,知州为何要将她、兄长以及爹娘关入牢中,为何要留姐姐一人在家里,姐姐的闺房中为何悬着白绫,在姐姐出嫁七日后,又为何要偷偷地烧纸钱。
所有她想不通的一切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地清楚起来。
但她宁愿甚么都不懂,永永远远地沉浸在姐姐是因为嫁人了,才离开家的误解中。
姐姐是嫁人了,但姐姐却因为嫁人被逼死了。
她的姐夫不该是那刘知州的长子,可她从没见过她的姐夫,甚至不知姐夫的姓名。
不知若干年过去了,姐夫可还好?姐夫可是娶了新人了?
那一日的葡萄她再也吃不到了,那一日的约定亦已作废。
她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姐姐也不能与姐夫一道带她去放纸鸢了。
她出嫁那日,盯着大红的花轿,不知不觉间哭了出来,相公下得骏马来,哄了又哄,她才上了花轿去。
接下来的岁月算得上现世安稳,相公对她更是疼爱有加,婚后一年,她便生了一个女儿,再三年,又得一子。
但她却总是会无端地想起姐姐。
她一直记得她那个世间上最好最好的姐姐被刘知州害死了,被这锐州的冥婚恶习害死了。
因而在见过薛涉,又听闻锐州近几日的动静之后,她不禁寝食难安起来。
她左思右想,想出了休书这一法子,忐忑地与相公商量,相公却是出乎意料地一口应下,后又抱着她,在她耳畔道:“阿暖,我等你回来,你定要完好无损地回到我身边。”
她应下了,面色镇定,但当她走出家门之时,她的泪水竟是决堤而下。
她又奔回立在门口的相公怀中,好好地哭了一通,将自己收拾妥当了,才来了医馆。
现下,她眼前站着三人,一人是时常为此地的夫人小姐看诊的薛大夫,还有两人应当是外乡人。
她藏起休书,才望住了两个外乡人道:“聆雪之事可是你们所为?你们又为何要管锐州之事?”
——虞聆雪与她并无多大交情,只见过几面,但在听说其被冥婚后,她由于物伤其类,伤心难忍。
酆如归肃然答道:“虞姑娘之事确是我们所为,我们途径锐州,恰巧碰到虞姑娘的花轿,我原是好奇新嫁娘的容貌如何,却不料闻到了血腥味,我掀开轿帏,竟然瞧见虞姑娘心口插着一把金剪刀,我立刻夺过虞姑娘,送来让薛大夫医治,却是药石罔效了,然后,虞姑娘的尸身由贺府得了去,我从薛大夫处听得锐州冥婚的习俗,惊骇不已,便与无岐一道往前贺府,见识了一场荒谬绝伦的冥婚仪式,甚至见得了那不堪入目的洞房,我忍不住将虞姑娘的尸身抢了过来,并将她下了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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