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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绥回来的时候,客厅所有的灯都被熄灭,只有电视上还散发着幽幽的光。
林知屿静静地趴在茶几上,从指尖滑落的水笔卡进柔软的地毯,写满潦草注解的纸横七竖八地排满了几面。
他的狼尾凌乱地散落在脸颊旁,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上,夜色如水般淌进室内,在林知屿的身上笼罩了一层银纱。
家居服柔顺地贴在他隆起的后背,光影晃过宽大的领口和白皙脆弱的脖颈。
牧绥操纵着轮椅朝他靠近,阴影挡住了落在林知屿面容上的微弱光线,浓长的睫毛在微凉的空气中微微颤动。
牧绥的视线晦暗不定地从他清秀的眉骨上掠过,短暂地在微张湿润的唇上停留了片刻,又顺着光影往下滑去。
本来是不打算回来的。
他下午处理完公司事务后,回主宅陪牧老爷子吃了顿饭,正巧撞上了牧穹宇带着牧云霁前来拜访。
爷孙三代话不投机,牧老爷子没吃几口就摆了脸色回了房去,牧绥面无表情地在饭桌上和自家亲爹你来我往地打了几句机锋,也没了再待下去的心思。
牧穹宇让他娶林知屿的理由很好猜。
牧老爷子不愿给亲儿子放权,牧家大部分的业务往来都掌握在牧绥手里,哪怕他三年前出了车祸,变成了一个不良于行的废人,牧老爷子也依旧没有改变心意。
林知屿在牧老爷子寿宴上干的事,正好给牧穹宇递上了最后一把柴。
他指望牧绥后继无人,牧老爷子权衡再三回心转意。
只可惜还是失算了。
牧绥随意地扯了扯领口处的扣子,紧绷的脊背骤然松懈下来,往轮椅椅背上一靠,良久之后,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老宅比这处公寓大得多,可处处都觉得压抑。
电视的音量被调得很小,屏幕上还在播放着《楚门的世界》。
旁边的林知屿睡得无知无觉,全然没有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
牧绥掀了掀眼皮,黑沉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他的脸上,不由地觉得有些好笑。
等林知屿后知后觉地睁开一双惺忪的睡眼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牧绥在荧幕微光下明明灭灭的脸。
色泽浅淡的薄唇不带一点弧度,幽幽的冷光在他浓墨似的眼下斜投下一线阴影,显出几分格外渗人的冷意。
笔挺妥帖的西装里,衬衫的领口像是被人暴力扯开一道口子,病态苍白的皮肤也掩不住侵略性。
林知屿心头猛地一跳,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直接快进到了原书后半段的小黑屋情节,仿佛下一秒牧绥就要从轮椅旁抽出一根手指粗的皮鞭朝他抽打过来。
他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但双腿因为盘坐得太久,血液不畅,他几乎感知不到自己酸麻的腿,刚想和牧绥拉开一点距离,就“扑通”
一声跪在了地毯上。
牧绥:“……这礼太重,我受不起。”
林知屿揉着酸软的小腿,恹恹地抬头看着他。
牧绥又问:“你这一副好像要被我生吞活剥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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