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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承昭的声音不算小,远微隔着一条长廊都听得见,更何况就在面前站着的诸位学子。
她加快了步伐。
“我等寒窗苦读这么多年,贡举如此重要之事竟叫一个有叛国之嫌的伪君子把持!”
“本以为他有才华是真,却没想到会做出这等令人不齿之事……”
荀远微赶到的时候,被带离考场中断考试的考生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于皋被押在阶下,戚照砚只着一身单薄的的深绿色的官袍,脊背挺直,一言不发。
“尚书省内,喧哗造次什么!”
荀远微赶到,厉声制止,说话间顺手从一边的禁卫军腰间的剑鞘里抽出一把剑,直直插进砖缝。
议论声戛然而止。
荀远微这才看向几位考官,也没有让他们行礼,直接问:“发生了什么事?”
崔延祚和郑载言自然不说话。
杨承昭看了萧邃一眼,似乎也在斟酌。
萧邃便朝远微叉手,将方才的事情客观地描述了一遍。
其中有位考生大声道:“殿下,还望您为我们做主!
勿让天下学子寒心!”
荀远微的目光停留在戚照砚身上,问道:“是你吗?”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戚照砚点头了。
“是。”
第28章负深恩“戚照砚,你真令我失望。”
……
在得到戚照砚回答的那一瞬,荀远微忽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本来坚定地握在她手中的剑险些倒坠在地上。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戚照砚,深吸了口气,说:“我方才没有听清楚,你可以再说一遍。”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荀远微只觉得,只要戚照砚说一句不是他做的,自己都可以在群臣学子之间尽力周旋,然后彻查此事。
但戚照砚偏偏不如她所愿。
戚照砚朝她拱了拱手,平声道:“是臣做的。”
穿廊而过的冷风把她的衣裙吹得猎猎作响,像是在她脸上重重地甩了一巴掌一样。
荀远微攥紧了剑柄,她看着戚照砚却是一派从容,不由得朝前走了一步,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攥住他的衣襟,朝自己的方向重重一扯,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主考官泄题,是死罪。
你就这么认了,你叫我如何保你!
戚照砚没有躲,任凭着荀远微将自己往她的方向拽。
荀远微分明看见他的眸子中有一丝的哀戚,但他说出的话却不带半分感情,“臣很清楚,于皋的确如萧尚书所言,给臣递过行卷,臣也的确回过他的行卷。”
荀远微仍然不肯相信自己听到的,她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
“因为他是所有考生中唯一一个对臣投递过行卷的,也是唯一一个在入尚书省应考时给臣行过礼的。”
戚照砚毫不犹豫地便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好似确实能解释得通。
他是分明是本场贡举的主考官,在场的这些士子无论出身贵贱,无论年岁几何,只要是过了本场贡举,通过了关试,便都要拜他为座主。
本朝最盛行行卷之事,这些学子从去岁十月集京开始,便要着手和京中的高官显贵、饱学之士投递行卷,以获得他们的只言举荐,若说去岁的时候还未公布主考官为谁,无人向戚照砚投递行卷倒也不为过,但开年后他的主考官身份便公布了,可所有的学子,没有人和他投递行卷,除了于皋。
荀远微此时却只觉得眼前人的面容分外的陌生。
她一直以为戚照砚是为昆山片玉,并不在意这些虚名。
她拽着戚照砚衣领的手稍稍松了松,问道:“戚照砚,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应下这个差事的时候,对我说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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