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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青酌说完就要走,却在转身的瞬间被扣在腕上的手牢牢拉住。
其实他倒不是气劲上来的冲动而为,在决定杀怨妖的那一刻,他脑海中就已浮现出多套计划,即便怨妖没有实体,也能将它的魂魄大卸八块。
但观昏晓指尖的温度渗进他剧烈跳动的脉搏,随着血脉流转涌入他的心房,却渐渐让他的怒气冷却。
连青酌停滞半晌,反握着他的手回过身去,隔着桌子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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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拥抱很轻,仿佛有形的风,温柔而紧密,令观昏晓一怔。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在连青酌背上轻拍,为自己的安危而安慰他:“怨妖确实要死,但必须万无一失地去死。
凌洛刚才跟我说,普通手段杀不死它,之前封印它的人留下的工具也只能暂时困住它,你为了擒捉它已经受过一次伤,这回不能再贸然行事。”
连青酌耳尖抖了抖,周身妖力涌动,将衣服染回青蓝色泽,没有之前的白色那么寒意凛冽。
他松开观昏晓,却仍抓着观昏晓的手,睫毛半垂:“除了这些,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还问了我一个问题。”
观昏晓顿了顿,“你觉得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们解决那只怨妖?”
连青酌的眼睛空了一瞬,就像装满水的玉盆突然被倒空,但转瞬又被新的情绪填满压实。
他转过桌子,摁着观昏晓让他坐下,自己则坐上桌面,将他的手托在掌心把玩。
“……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那只怨妖的来历?”
特物局的监狱建在三百米深的地下,那是几乎挖空了一座山,用钢铁和科技堆砌而成的堡垒,足以困住世间九成九以上的妖怪邪祟,唯独一只是例外。
监狱最深处多了一个小型湖泊大小的浴盆,人身蛇尾的怨妖一动不动地盘踞在浴盆中心的堆石假山上,通身弥散着浓厚阴冷的黑雾,雾里透出两道红光,直直照向悬在半空的古画——那是它的视线。
那古画有些年头了,纸张泛黄,边缘略有焦黑,所幸画的内容依旧清晰。
画上阡陌纵横,屋舍俨然,一道蓝衣冠发的背影行于炊烟下,身旁跟着一团似狮似虎的毛球,迎着夕阳归家。
怨妖看得专注,即使被画中蕴含的力量压制得犹如刀劈斧凿,即使察觉有人靠近,也连一点反应都欠奉。
安岳襄走到浴盆边上,古画气机笼罩范围之外,朝凌洛伸出手。
凌洛叹了口气,打开手里捧的匣子,小心递过去。
可安岳襄的手还未碰到匣子里的东西,原本平静得好像死了一般的怨妖陡然昂起头颅,两道血红色的目光横扫而来,长尾掀出水面又重重砸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也将整座监狱震得地动山摇。
它体型庞大,速度却奇快,半个身子跃出百米深的水面扑将过去,半个山头大的头颅头角峥嵘,隔着一层薄膜停在特物局局长面前,眼中流下血浆般浓稠猩红的光芒。
面对这近乎恐怖的压力,安岳襄仍旧不紧不慢。
他取出匣中之物展开,那是一张做工精致的点菜单,单子上用铅笔划拉了些意义不明的线条,角落趴着一只打滚撒娇的黑猫。
怨妖浑身一震,冲天高扬的气焰霎时像被拦腰砍了一刀,低矮萎靡下去。
它把堪称丑陋的身躯浸回水里,只露出一双大眼死死盯着点菜单上的涂鸦,喉间溢出轻长悠远的悲鸣。
良久,怨妖用低哑的声音问:“……他在哪里?”
“见了他,能消解你的执念,让你烟消云散吗?”
安岳襄平静地问。
“……”
“如果不能,我不会让你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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