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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褚寒心底稍安,但这话还是说得干巴巴的。
其实江褚寒总觉得这一醒过来,卫衔雪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即便这几个时辰里已经算是有求必应了,可他对自己好像……并不亲热?甚至带了点客气的疏离,仿佛他们之间隔了什么,是他无法闭眼忽视掉的东西。
江褚寒也想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所以他扯了点话茬道:“侯府近日没什么旁的事吧?”
这话说出来他也觉得多余,侯府就这么点大,能出什么了不得的事?
卫衔雪却还真说了下去:“这几日京城里下雨,几乎夜夜惊雷,侯府后院里的梅树今春才长了新的枝叶,三日前却被雷劈上了。”
卫衔雪盯着手里的药碗,有些惋惜道:“往日的枝丫都给劈断了,好好的梅树怕是活不了了。”
江褚寒顺着就说了下去,“的确可惜,那树还是……”
几乎电光火石之间,江褚寒狠狠咬了下舌头,“你那些年亲手植的”
几个字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前世是卫衔雪亲自摆弄庭院,一株株的梅树种了下去,他还喝过卫衔雪亲自用红梅上的雪水泡的花茶。
“那树是梅树吗?”
江世子目光飘了飘,他改口道:“我记得侯府后院里种的是金桂。”
但一些不好的预料还是从心底里浮起来了,江褚寒一颗心好像猛然跳了跳,他遮掩着说:“你若喜欢红梅,来日在侯府后院里种些就是,这一棵树也不值得卫公子惋惜吧?”
“来日……”
卫衔雪自己叹了口气。
江褚寒好像倏然从那叹气里听出了什么别的犹豫不决与心灰意冷,他目光一定:“卫衔雪……”
不想卫衔雪这会儿真的将目光与他对到一块,短暂的对视里万般无奈与前尘旧梦都晃过去了,卫衔雪只是微微朝他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
“江世子……”
他轻声道:“你我没有来日了。”
这话语气平淡,可在安静不已的卧房里像是摔杯破盏,让江褚寒倏然耳边一鸣。
这会儿的心虚与小心谨慎好像在那续过的梦里一时消弭无踪,江褚寒深深呼了口气,他望着卫衔雪那双眼睛,里头那点无畏的绝情好像不是玩笑。
“你说什么?”
江褚寒整个人都下意识往前,他伸手就去抓卫衔雪的手腕,“卫衔雪,你……”
卫衔雪手里的药还没给江褚寒喝完,被他这么一抓,里头还剩的汤药撒了些许到床上,江褚寒一点也没看那药,他一把攥上卫衔雪的手腕,:“你再说一遍?”
“药洒了。”
卫衔雪皱了皱眉,他目光挪到江褚寒那只手上,“你不疼吗?”
江褚寒这一起身,这一日小心对待的伤口好像全都破开了,江褚寒疼得有些钻心刺骨的错觉,可他心底当真被扎得一疼。
“你知道了……”
事到如今江褚寒再迟钝也知晓何为心照不宣了,他不顾伤痛也攥紧了卫衔雪的手腕,“你方才是在试探我……”
“我忘了……”
江褚寒自嘲一笑,“我们阿雪如今是个七窍玲珑的心思。”
卫衔雪这一日的情绪都太过平淡,淡然得像他再无余情可言,原来他早就猜到了江褚寒重生的事实。
“你早看出来了。”
江褚寒一只手捂了下胸口,强忍着道:“可你为什么还留下来了呢?”
“世子天生神力。”
卫衔雪试着挣了一下,江褚寒连受了伤也抓得这么紧,他就任他抓着,“你这样抓着我,是想把我怎样留下来?”
江褚寒的手好像被突然烫了一下,可这会儿深刻的记忆告诉他,如今松了手,卫衔雪真的会眨眼间了无踪迹地离开,他竟然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同前世的自己心意通了片刻——除了强硬的手段,还有什么手段可以把他留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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