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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公司签的合同是八年,时间到了就解约了,不需要谁来同意。”
岑明止试着去想唐之清,想孟瑶说要爱自己。
他也很想爱自己,所以不要退缩,此刻他站在这里面对言喻,往后还要继续面对更多的人生。
“那就续约!”
言喻吼道:“明天就跟我去公司续约!
或者现在回去,让老头跟你重新写合同。
你要多少工资?随便你开……”
他在逐渐变大的雪里牙关发颤,把所有能想到的条件统统加上:“你那套房子呢?我给你换一套更大的,车也再买一辆,你想招几个秘书就招几个,或者总经理的位置给你坐……”
“以后我的私事不用你管了,我跟那些人都断了,行不行?没别人了。”
言喻语无伦次,可是说出来的话渐渐服软,更像哀求。
他松开了岑明止的围巾,尝试去拥抱他,低下头,贴着岑明止的侧脸,缓慢又缱绻地摩擦:“就你一个行不行?你就管我,管我一个……”
岑明止说:“对不起。”
言喻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松开他。
愤怒,受伤,或者其他什么……他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岑明止曾经不忍心看的,不愿意看的那些东西,如今都在眼前。
可是岑明止没有办法。
人生要怎么样才能刚刚好,要么样才能来得及,他已经坚持不下去。
言喻的依赖曾经让他心存侥幸,如今侥幸成了最大的讽刺,他骗不了自己,也实在太累,不愿再骗自己。
他闭上了眼,还是说:“言喻,我很抱歉。”
“你他妈……”
言喻抓住了他的衣襟,嘶声力竭:“我说最后一次,跟我去签合同,现在就去——”
他的手在发抖,抖得很厉害。
岑明止睁开眼看着他,开始感到后悔。
言喻有错吗?他不知道。
但他一定是做错了的,他用没有底线的付出让言喻依赖他,试图用这种依赖去替代爱,他竟然以为依赖也可以使他成为唯一。
岑明止再说不出道歉了。
他们走到这一步已经足够难看,对不起三个字,更像是雪上加霜。
“我已经离职。”
岑明止推开他的手:“辞呈在董事长那里,交接工作也已经完成,以后不会再回公司。”
言喻怒视着他——怪不得,怪不得公司要招新秘书,怪不得老爷子要他去日本,怪不得昨天岑明止不在公司,怪不得陈秘书对上他时眼神闪烁。
“他们都知道……是不是?”
言喻质问:“陈箐和周逸都知道,是不是?”
岑明止也感到温热,那种温热滚烫的东西正从胸口上漫,要渐渐把他淹没,再从眼眶的缝隙里伺机渗出。
他对着言喻发红的双眼说:“嗯,他们都知道。”
“行……好,行……”
言喻气极了:“你他妈……辞职,那你滚吧。
岑明止,你给我滚。”
岑明止被最后四个字震得耳鸣,心脏锐痛,声带好像被就地扯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站在原地,那光下,那雪里,形单影只,肩头落白。
而言喻看着他,声音仿佛从牙齿深处逐字碾出:“——行,你不滚,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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