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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中还是一如既往的纷乱嘈杂,木板车上的伤员一批批运送回来,身上流的血几乎浸染了土地,哭喊声,痛苦声充斥在耳边,可他只是目不斜视地匆匆掠过。
这本就是优胜劣汰,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地方。
他们就算平日里再怎样嬉闹欢笑,到了战场也知道我不杀人,人便杀我,刀砍下去才能活,生死是常事,被放弃也是常事,去残忍的杀戮更是一件常事。
他们是被驯化后习惯这一切的人,可沈银粟没有。
她没见过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没见过秃鹫在尸横遍野的平原上啄食腐肉之景,她若见了,该是何等心情。
叶景策的脚步缓缓停下,他看见不远处沈银粟从帐内走出,借着一旁放着的已有些灰了的水清洗掉满手血迹,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弯下腰开始不断干呕。
“粟粟。”
男子低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只手伸至自己面前,沈银粟只犹豫了一瞬,抬手便死死握住叶景策的手,将全身的力量尽数压在他手上,指甲深深凹进其掌心。
掌心的刺痛感传来,叶景策眼帘微垂,却一言不发,只等沈银粟连咳了数声后,微微直起身,才将眼中的郁色匆匆掩下,勉强带上几丝的笑意。
“粟粟,舒服些了吗?要不要喝些水?”
“我……”
沈银粟欲言又止,掌心方要攥紧,便被叶景策一把夺过,一边轻轻地将手掌抚平,一边慢声劝道,“粟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见到这般的场景会产生这样的反应并不是你的错,我和小禾第一此见到这种场景,一个吐得天昏地暗,一个直接烧了好几天,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是你早些年见到我,兴许还要给旁边吐得绝望的我递个帕子呢。”
叶景策一边说着,一边自嘲地笑着,只待沈银粟的手彻底放松才安下心来,听沈银粟缓缓道:“我原本以为经过京中事变,我已经能够坦然的面对这些。”
“不一样的,哪有人是一次就顿悟了生死之事呢?”
叶景策笑了笑,抬手轻轻将沈银粟鼻尖沾染的血刮掉,故作忧心道,“若粟粟你真有那般悟性,我这夫人便是圣人转世,我可怎么追啊,愁都愁死了。”
“又瞎说!
你没事就诓我,还能愁怎样把我骗去?”
沈银粟低声骂了一句,见叶景策闻言眼中霎时得意起来,又怕她发现而刻意压着,只得抿了抿唇,小声道,“想笑就笑,小心憋笑憋成鸭子嘴。”
叶景策顿时笑出声来,俯首亲了亲她的额头:“粟粟上当是因为心疼我,这心软的就跟滩水儿似的,一骗一个准。”
“巧言令色!”
沈银粟抬首怒瞪叶景策一眼,指尖怼了怼他的肩头,只见那人嬉笑地任由她怼着,待她发泄完脾气,才轻声道,“这帐内的伤员可处理好了?”
“还差一些,不过血都止住了,骨折的也都固定好了,只可惜断臂残肢的是接不上了,还有眼睛被刺穿的那位,怕是要花大功夫诊治,另外……”
沈银粟淡淡叹了口气,“我方才进去时有一个没了半截身子的,我本想先替他瞧瞧,可惜还没等靠过去他就咽气了……”
“人生在世,生死有命,粟粟,你不必自责。”
叶景策低声劝了一句,见不远处有士兵向二人方向跑来,抬头向那人看去。
“启禀郡主,将军,殿下请二位到帐中议事。”
第89章兵分两路
营帐内,烛火通明,叶景策和沈银粟掀帘进去,只见屋内众人齐聚,听闻身后有声,纷纷转过头来。
“见过郡主,将军。”
众人声落,红殊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小师姐!
你们可回来了!”
一身红衣的姑娘直直向沈银粟扑来,撞进其怀里后仰头直笑,“小师姐,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无聊死了,二殿下天天臭个脸,小禾姐姐每天就知道擦刀。”
红殊话落,不等沈银粟发声,身后便有男子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
“小师妹啊小师妹,什么叫我天天臭个脸?”
洛子羡的手似有而无地敲了下红殊的头,淡声道,“下次再偷着说我坏话,就把你扔战场上打仗去。”
“打就打,总比让我在营内守着有趣。”
红殊嘟囔了一句,一双大眼向洛子羡望去,见那人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随后移开目光,同帐内众人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便各自落座吧。”
声落,众人俯首称了句是,便各自寻位子坐下。
“眼下朝中派出四十余万兵马攻打我们,其中近二十万临近端州,后二十万则分布于其南边的几处城池,便于赶来支援。
在之前的几次战争中,敌方主帅尚未出手,皆是派了几千兵马同我军游龙击战,想来是在试探我方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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