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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母没接话,等发现江遇并没有替她安排的意思,才嗫嚅着道:“再找一个呗。”
江遇摇头:“连张阿姨你都不满意,我找不到了。”
江母闻言愣愣不说话,片刻后眼眶红了,垂着头抹眼泪:“儿子大了,嫌弃老娘难伺候了。”
江遇看着刚过60却已似媪妪的母亲,她皮肤粗糙,额头与眼角爬满皱纹,两颊堆积着长期日晒导致的老斑,抬起抹泪的手像两块黝黑的抹布,指甲凹凸不平,掌心处有经年累月叠起的厚厚的茧。
江遇想起年少时陪母亲去地里收玉米,太阳晒得人发焦,又薄又硬的玉米叶子连片地割在他光裸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道的红痕,有的还渗血,疼得他嘶嘶呼气。
而母亲却如身披铠甲,在将她淹没的玉米地里所向披靡,厚实的玉米被她轻轻一掰便乖顺落下,她左右开工,麻利非常,那些如刀片般的叶子在她面前不过只是叶子而已。
江遇忽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与她置气。
她将他拉扯长大,她已经如此老了。
“找不到保姆没事的,你这屋子也不大,我来打扫做饭就是了。”
江父此时低低地开口。
江母却不买账:“谁要吃你做的东西?几十年了还没吃够?!
一天到晚瘸着个腿在家里碍眼,看着就烦!”
江父于是不敢再吭声。
江遇看向自己怯懦的父亲,默默叹了口气,他说:“让你们来,是让你们享清福,爸年纪大了,腿脚又经常不舒服,就别忙活了。
我来安排。”
江父闻言顺从地点头,转过身继续看他的电视。
江母白了江父一眼,懒得和他多废话一句。
再向家政中介打听打听吧,江遇忖着,不住家也可以,分请两个人,一个打扫卫生一个做饭,每天各来2小时,这样和母亲的摩擦应该会少一些。
江遇又道:“新房子下个月就能搬进去,燕市是首都,什么都齐全,你们二老以后就跟着我……”
话还没说完,江母放下抹泪的手,瞪着眼一脸惊愕:“啥子意思?不是只在这儿待3个月?”
“不是3个月,你们以后都和我在燕市了,我给你们养老。”
江母闻言立时惊吼着跳起来:“我不!
我要回去!
我不在这儿养老!”
江遇没料到母亲斩钉截铁的拒绝,他想不通,毕竟母亲当初供他读书,说得最多的就是老了跟着他享福。
“你不在这儿,你要在哪儿?”
江遇问。
“你姐那儿!
我去跟着她!”
江母想也不想地答。
江遇摇头:“姐不方便。”
“你姐有什么不方便?!
我就去她那儿!
我养她那么大,她给我养老怎么了?你这些年给了她那么多钱,给她买铺子买房子,她还能收了钱不办事?!”
江母嚷道,“我不在你这儿!
这儿不安逸!
我吃不好也睡不好!
出去一个人都不认识,我说话她们都听不懂!
那群臭婆娘还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破烂过场一大堆,啥子都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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