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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亦然,都道我朝地大物博,外夷焉能放过这膏腴之地?”
“……常言道堵不如疏,军事上亦如此,我朝军械已明显不如外夷,何不痛定思痛,放下无谓的成见,师夷长技以制夷?”
沈歌心中激愤,挥毫在草纸之上笔走龙蛇,其余举子还在苦苦思索,他笔下已成章。
一页纸,两页纸,沈歌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时辰尚早,沈歌手下的都是草章,他写于自个看,也不在意规矩法度,心中有话,笔下便有字。
待二次润色时,他才需要仔细斟酌,删去不合时宜的部分,而后再用馆阁体,仔仔细细誊抄至卷上。
沈歌写得投入,与别个抓耳挠腮的贡士大不相同,列与大殿两侧的文武百官频频将目光投至他身上。
皇帝已在他身后站了良久,面色随着沈歌笔下文字或忧或怒或若有所思,沈歌一无所觉。
沈歌写得兴起,一口气写完三千余字的长文,从驳斥坚壁清野的弊端到开放沿海,建设海军的可行性与好处,洋洋洒洒足足写满五张纸。
本朝优待文官,极少有人因言获罪,沈歌自然不惧因这份卷子被治罪。
纵使皇帝心胸再狭窄,也不至于连这些话都听不进去,何况今上虽与他荀哥不和,却也不是那等昏庸之主,不至于怪罪。
沈歌对日后升官并无期望,是以他敢写,能写,写得还力求一针见血,刺醒皇帝,避免整个大燕朝再走上闭关锁国之路。
沈歌写完第一遍,修修改改,将言辞太过冒犯之处修得婉转一些,不过纵使这样,整张卷子还是透入着满满的桀骜之感。
自汉代以来,炎黄子孙便在中庸之路上越走越远,沈歌将笔下文章看了又看,估摸他那文章应当不会太讨考官喜欢,不由有些无奈又得意地笑笑。
他自己倒是极喜欢这篇文章,他自学会写文章以来,极少有这种写得酣畅淋漓,身心皆爽之感。
将文章仔细修了两三遍,太阳已过正中,沈歌拿出先前领的宫饼,又向太监要了杯水,就着温水将饼草草吃下两三个。
从始至终,沈歌都不知皇帝曾在他背后站过良久。
周围贡士尽皆奋笔疾书,伏案苦写。
沈歌用完午餐,活动活动手腕,重新铺纸磨墨,誊抄卷子。
殿试很大部分考的就是书法,馆阁体要求字迹乌黑、方正、光沼、等大,若非全神贯注,很容易便写错。
沈歌仔仔细细将改好的卷子抄上一遍,放到一旁慢慢等它干燥。
最后出来的卷子,字迹端正秀丽,文辞优美而又不失深度,看着便令人赏心悦目。
无论他人评价如何,沈歌自己很满意殿试这份卷子。
申时与酉时交替之间,有太监在外头敲钟,示意考试结束。
钟声庄严,所有考生静候收卷,待小吏将卷子收上去后,考生们方按名次排着队,跟着引导的太监往宫外走去。
荀飞光在宫门前等沈歌,见他出来,两人一道上了马车。
荀飞光见他疲倦的脸,让让位置,令沈歌曲腿躺着,脑袋枕与他腿上,“先睡一会,到家后叫你。”
沈歌拉过他的手,令他揽着自己,满足地喟叹一声,懒洋洋说道:“殿试问南边是否要坚壁清野以拒洋夷,我以反对为答,写了整整五张纸。
恐怕考官们不会喜欢我的文章,不过我自个很满意。”
“我观陛下在你身后站了近半个时辰,无论考官喜不喜你的文章,最终都会将它放到前十,呈至御览。”
“何时之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
沈歌从下往上看荀飞光的脸,满脸惊讶,见他不似开玩笑,方捂脸叹道:“嗳,我未免太迟钝了些,一点都未察觉陛下在我身后待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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