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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人太多了吗,想一个人静静。”
赵从军穿着件白色汗衫,下摆被他卷起来,露出了久经日晒劳作而黑黝精壮的腹部,这是这些乡下汉子最平常不过的装扮,然而往常赵从军在这些讲究的知青面前却从不会如此。
他人高马壮地蹲在土坡上望着宋书玉,手里揪着一根草笑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在和谁说话?”
他看看四周,“我听错了?”
宋书玉靠在树上,别开了头:“我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哪还有别人。”
“乡下日子是枯燥,”
赵从军想到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又道:“怎么,今天的大锅饭不够吃?”
“没有婶子的手艺好,食不下咽。”
“那改天再请你来家里搓一顿。”
家里现在一团乱,哪有时间能请人吃饭,赵从军低头笑了笑:“小妹以前也喜欢自言自语,她傻得很,除了胡……村里都没人愿意和她讲话。”
就连他们自家人,有时候也很烦她。
“节哀。”
除了这两个字,宋书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和赵家人本就不太熟,不光不熟,还结了两次仇,就连和赵小妹的唯二接触,都是在鱼香存在的时候。
这人冷心冷肺惯了,对赵小妹这事还真没有什么感受。
甚至最初,他也是同意解远洲说赵家引狼入室这个说法的。
竹杯晃动几下,里面的东西像是在抗议他把她关起来,宋书玉垂下头,警告性地敲了敲杯壁,对赵从军道:“过一会还要上工,我先回去了。”
赵从军点点头,两眼无神地看着宋书玉走远。
——
和赵从军分开后,宋书玉边走边打开杯子,里面的人鱼见到光亮,一下子浮出水面,冲他吐了个泡泡,白净的小脸上带着天真的笑意:“我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宋书玉毫不留情地戳了下她的脸:“那可不是你的哥哥。”
鱼香执拗道:“那就是我的哥哥。”
“你大概不懂人间有个词叫鸠占鹊巢,它说的就是你,那是赵香的哥哥,不是你的。”
宋书玉说的直白又犀利,他原以为鱼香在赵家待了短短的半个月,还没培养出什么感情,更何况她是条鱼,就算叫人鱼,那也是条能在水里生活的鱼,鱼也懂得这些吗?
宋书玉不以为然,但他显然没料到他话刚说完这条小人鱼就瞪了他一眼,一甩尾巴沉到水里,“宋书玉是个讨厌鬼!”
“……我说的是事实。”
鱼香抱着软趴趴的尾巴蹲在杯底,嚼着刚才含在嘴里没舍得吃的肉粒,痛苦地只想掉眼泪,哥哥不是她的哥哥,那哥哥买的肉也就不是她的肉了……
然而这副样子在宋书玉眼里就是发脾气了,尾巴没有甩,甚至连个泡泡也没了,宋书玉想到自己空空的手帕,冷着脸,可不想惯着她,他张开嘴,正准备训斥几句,瞥到站在不远处的何秀秀,手迅速把杯子盖上,脱口的话也随之一变,“何同志,有事?”
何秀秀的视线不住往竹杯瞟去,但想到昨晚宋书玉说的话,再看他神情不善,原本想问出口的也不好意思问了,“没,没事。”
宋书玉蹙眉扫了眼站在路口的几个女同志,拎着杯子从她身边走过:“何同志答应我的事,还请不要忘了。”
何秀秀讷讷地点点头。
几个原打算看好戏的姑娘见宋书玉走远了,纷纷围到何秀秀身边,“秀秀,宋知青和你说了啥?”
“是啊,我第一次见宋知青和一个姑娘打招呼,你和宋知青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翠芳你忘了,宋知青上次救了咱们秀秀的。”
“不是的,”
何秀秀红着脸摆摆手,即便现在对宋书玉的心思淡了不少,听到她们这么说,何秀秀还是会觉得羞耻。
“痴人说梦!”
这声不屑浇灭了几个姑娘的躁动,几个女知青推着村里的架子车经过,其中一人轻飘飘地扫了何秀秀几人一眼,那种轻蔑和瞧不起就差没刻在脸上了。
李翠芳脾气暴烈,她爹李老大是河西村生产队副队长,她平时在村里还没被谁这样斜眼看过,当即就有点气不过,“郑庆兰同志,你的眼是斜到脑门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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