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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朱瞻基还是于谦,都不记得曾见过苏荆溪如此情绪流露。
“永乐二十二年,锦湖身死京城。
我听到这消息,已是年底。
我痛哭了数场,发下誓言,一定要为她报仇。
所以我陪同殿下上京,非是尽忠,其实是存了复仇的私心,巴望能获得殿下信赖,好教那些害死锦湖的大人物为她殉葬。”
朱瞻基拍拍榻边,情绪很是激动:“为友复仇,何罪之有!
来来,他们都是谁?本王给你做主,一并杀了。”
苏荆溪摇摇头:“当此危急存亡之秋,借用殿下的权势已是逾矩,民女岂能节外生枝,干扰了大事。”
于谦比朱瞻基更冷静一些,皱着眉头问道:“此事虽然不妥,但也不是什么紧要关节,说是欺君之罪有些过了——这与张侯今天讲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苏荆溪苦笑道:“我年幼时,因为体质虚燥,经行腹痛不止,每一次发作都似死过一番。
当年初入师门,并无一个熟人,只有锦湖主动跑过来悉心照顾我这么一个黄毛丫头。
当时她已学了一年有余,遂试了个方子给我煎服,我一服之下,居然病症全消。
从此我俩便成了无话不说的手帕交。
她对于药石配伍见解极深,极有天分,见我屡受病痛,遂发下一个宏愿,要调配出几个妇科杂病金方,教天下姐妹少受些痛楚。”
于谦不明白她怎么又说起妇人病来,正要开口,却被一脸严肃的朱瞻基拦住。
“我对这个愿望是极钦佩的,倘若成了,可真是功德无量的活菩萨。
于是我与她一起潜心研究,不是钻研药典,就是外出寻药,配成了方子便在自己身上试,试完了还会记录下来。
锦湖把这些药方汇集起来,起了个名字叫《闺中备要》。
后来锦湖远嫁京城,把底稿留在我这里,相约逐年增补。”
苏荆溪讲到这里,双眸看向朱瞻基,声音转为严肃:
“这本《闺中备要》乃是我与她的试作,其中不少药方并不完备。
其中有一个未成之方,叫作四逆回阳汤,本意是回阳救逆、助病人安魂定魄。
我们为了让它更适用于女子,便做了改良。
这时恰好碰到一个急性中风的老太太,接诊时已是口斜眼歪,气息忽强忽弱。
锦湖做主,试了这个未成之方,结果老太太气息与脉象倒是稳定了,可全身无一处能动,唤也唤不醒,犹如木僵之症,过了四日才彻底故去。
病人家属倒没说什么,我与锦湖却吓得不行——显然这方子只能回阳,不能救神,那中风老太太被吊回了性命,代价却是五感俱失,无知无觉,犹如一具活尸。
回过头想,只怕那老太太最后是被活活饿死渴死的……”
听到这里,朱瞻基和于谦的脸色全变了。
这四逆回阳汤,听起来与续命奇方几乎一样。
“这方子与其说是治病良方,倒不如说是害人的剧毒。
锦湖和我商量了一回,只在《闺中备要》里略做描述,却不敢写下配伍。
适才我听张侯讲述,才惊觉洪熙皇帝的医案症状,与那老太太一样。
这才要赶紧向殿下坦白。”
朱瞻基急道:“你是说,锦湖到了京城之后,把药方泄露给汉王了?”
苏荆溪摇头道:“锦湖心性慈悲,绝不会把这种害人的方子流传出去。”
“那汉王是怎么得到这方子的?
两京之谋最核心的关键,在于洪熙皇帝不能死,也不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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