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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谢雨浓回答完,没来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他不敢看谢有琴,于是低着头又补充了句,好叫两个人的氛围自然些,“奶奶去买油条和小笼。”
谢有琴缓缓动了下脖子,似是点头,大约又站了一两秒,她也察觉到了母子之间的无话可说,于是转身又进了主屋。
谢雨浓这才抬头,看见那瘦削的背影飘到供桌前,似乎拿起什么,又听见打火机咔嗒一响,一缕细细的灰白色的烟便冉冉从她的身上升出。
谢雨浓待她跪下,看见香炉里已经点上了一支新的香。
他不禁往旁边看去,房门敞开着,能看见地上落着青白的天光,如同一层薄薄的雪。
如果说一个人的离开会带来什么,相比于悲痛,谢雨浓想,其实是空缺——巨大的空缺。
谢素云离开以后,这个家像有一堵墙破了个巨大的窟窿,狂风骤雨不知疲倦地灌进这个家里,摧毁一切可以摧毁的东西。
为了堵上这堵墙,弥补这份空缺,谢有琴几乎有些疯魔,她搬进谢素云住的那个房间,甚至偶尔也穿谢素云留下的衣服,那些如今看来不合时宜且怪异的倒大袖旗袍。
种种的古怪,都让这个家看起来失魂落魄。
他们的脊梁原来都在那个早晨被悄无声息地抽走了,而谢有琴显然是最痛的那个。
谢雨浓的目光在谢有琴的背影上停留了一会儿,待谢有琴要转身的时候,他才匆匆收敛自己的目光,蜻蜓点水般与母亲的回眸匆匆擦过,往厨房去了。
米粥的香气扑鼻而来,叫他如梦初醒,顿时想起来吕妙林的嘱咐,待他急匆匆拔了插头,粥已经溢得到处都是。
谢雨浓看着这片狼籍,默默拿起抹布一点一点地开始收拾,粘稠的粥水吸不进抹布,反而将抹布也弄得黏腻不堪。
他手上收拾着,心中却想,这多像他们的生活。
“我来吧。”
谢雨浓的手在谢有琴将要碰到他的时候及时抽走,整个人像受了很大的惊吓一样连着后退了两步。
谢有琴的手僵在那里,整个人停滞着。
“我去楼上拿个东西。”
谢雨浓没办法不快速离开现场,他怕谢有琴问他任何一句话,他怕自己对谢有琴说出不该说的,却又一直想说的话——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三个人各有各自的心事,一顿早饭吃得静默无声,只有咀嚼吞咽的动静。
谢雨浓帮忙收拾了碗筷,就去把书包拿了下来,说要回学校。
吕妙林正在洗碗,听见他要走,手也来不及擦,连忙拦他:“怎么不吃了中饭走,不是晚自习之前回去就可以了吗?”
谢雨浓瞥了眼那扇敞开的房门,正看见谢有琴背对着他们坐在那架藤椅里看书,那种熟悉的不明所以的烦躁感又朝他涌来,他只觉得毛骨悚然,自己急不可耐要离开这间屋子。
“学校里有点事,我得回去。”
吕妙林着急起来,还是伸手拦着他:“哎呀,学校里有什么事不能吃完中饭再走啊,一个礼拜就吃这三顿饭,怎么就不好吃完再走啊!”
“奶奶,真的有事,我——”
“让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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