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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将河灯放在河面上推远,东无骨顺着河岸跟了一路,她的那盏灯很有精神,一路稳稳地漂了很远很远。
可是林景源的那盏灯芯不太亮,看起来就病恹恹得,到河中心的时候被身后来的河灯一撞,颤颤巍巍地打了个转,一个倾斜,花瓣沾水,整个河灯都翻了下去。
“没关系,别的神仙看不见,河神肯定能看见的,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东无骨尴尬地安慰他,转头看见河岸边聚集了很多卖灯具的小贩。
两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东无骨精疲力尽,本来身子就没养好,逛到最后连花灯游船都提不起精神看,被林景源背回了家。
东无骨困得趴在林景源身上,意识模糊,朦胧间想起每次出去游玩童生也是这样背着她回来的,倒不是说她耗光了气力,是因为街市上卖的食物太好吃了,她总忍不住多吃,但吃多了就要消耗过多的魂力去消解这些人间烟火气,自然就没了精神,平日里即便夷珠总给她们做些吃食解馋,但也总是控制者份量的。
“童叔...今年冬天我还想吃腊排骨...”
她模模糊糊地说着。
“...好。”
有人应声。
东无骨睡到半夜突然醒过来,外边灯火还亮着,因为是照月节,府里也被打扮了一番,夜里都不闭灯。
她转头看见桌子上摆着的还亮着的琉璃兔儿灯,拿起来就往沈京华的院子跑。
里边没有夜明珠,是一截很短的蜡烛,烧完了就不好看了。
她在院墙外听见里边传来痛苦的哀泣,心里一紧,赶忙跑进去,却见一个丫头睁眼倒在血泊中。
沈京华跪在檐下,衣衫单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人儿,面色苍白,五官都痛苦地皱成一团,身体随着止不住的啜泣发抖。
林景源背对着院门站着,面对着沈京华,她看不见林景源的神情,只看到紧紧攥着拳头,手指都刺进肉里,正在往外淌血。
“喜桃!”
东无骨大叫一声,喜桃睁着眼躺着地上,嘴里呕血,胸口插着一把长剑,血将青粉色的上衣染成了深红色,毫无生气。
“你为什么让人送来有毒的糕点!
你这个毒妇!”
沈京华身边的仆人冲过来,掐住她的脖子,势要置她于死地。
她被人掐着喘不过气,那仆人很快被人拉开,一边嘶叫怒骂着一边被人拖出院门。
沈京华抱着奶团儿走过来,此时她才看清,奶团儿眼睛紧闭着,嘴巴外溢出一团血沫,面色青紫,已经没了呼吸。
“为什么?”
沈京华抖着哭腔问她。
东无骨茫然无措,谁?谁替她送了有毒的糕点?她手里紧紧地攥着兔儿灯的灯柄,喉咙像是被卡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蓦地,沈京华神色一变,面色突然冰冷如霜,拔出喜桃身上的长剑,猛地刺入她的胸口。
她死了很多年,早就忘记了死是种什么样的痛苦,此时她知道了。
胸口像是被打入了一记沉闷的拳头,耳边心跳声渐渐如雷鸣般一声一声沉重地跳动,浑身像是被泼下一桶冰冷彻骨的雪水,寒气从头流淌过全身,眼前发黑,耳鸣如雷,她低头吐了一口血,然后往后倒去。
耳边有琉璃破碎的声音,是她的兔儿灯。
弥留之际,她看见沈京华全身缠满了红色的细线,脸上木然,就像是被冻僵了一般。
沈京华的眼珠转动,像是看见了什么,面上的冰突然破裂,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又看着旁边的男人。
“是什么!
那是什么东西!”
沈京华突然崩溃地大喊,宛如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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