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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虚云抬眼,看见了连星茗困惑的眼神。
李虚云道:“若有一人心甘情愿要奔赴刑场,小僧以一己之私瞒报刑场位置强行留下此人,使其存活。
你认为小僧做得是否正确?”
“不正确。”
连星茗想都没想,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你干嘛要替别人做决定。”
李虚云继续道:“若此人存活之后,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寄托。
小僧再一次希望他活着,给了他一个虚假的希望,这对吗?”
连星茗一时无言。
香在燃,明明事态很紧急,但傅寄秋不说话,白羿又吊儿郎当的,李虚云在这里说些实在莫名其妙的话,导致他完全感知不到有多紧急。
迫于从小到大的教养使然,他还是回答了李虚云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当然不对。
你都说是虚假的希望了,你头一次就骗这个人了,这次又要骗他,你打从心底就没有尊重这个人,你希望他活着,不去想他为何要心甘情愿奔赴刑场、不思考他做出这种决定背后是否有属于他自己的考量。
你只是希望他活着,却不关心他怎样活着。”
说到这里,白羿那边喊了一声,连星茗转身走过去,走出一米又回头:
“你刚刚说有一件事一直没机会和我说,什么事?”
李虚云松开握住储物袋的手,抬掌行礼道:“小僧……无事。”
连星茗又困惑回头看了李虚云好几眼。
他总觉得李虚云好像藏着事儿。
他怀疑李虚云说的这个人就是自己,但又对不上号,他有心甘情愿奔赴刑场的时候吗?好像是有几次,但是他从前和李虚云也不认识呀,以防万一,连星茗最后一次回头,又问了一遍。
()“你所谓的‘虚假的希望’,是如何去定义的。
这对于你口中的那个人来说,真的是一个‘虚假’的希望吗?”
他的重音落在了虚假二字上。
李虚云想了想,道:“小僧以事实为准则,去定义虚假。”
连星茗看着他,几秒后道:“李虚云,以后不要叫我星星了。”
李虚云眸光闪了闪,再要说话时,连星茗已经快步加速,走回了傅寄秋身边。
白羿不满道:“你俩刚刚在讲什么?死别之际你不和我说话,跑去和他说,我有意见。”
白羿是个凡人,即便为障气所凝,凭着执念存活,本质上也还是个凡人。
白羿听不清,但傅寄秋方才一定听得清清楚楚,连星茗不敢看后者,低声道:“我让他别喊我星星。”
白羿道:“这就对了嘛!
香快燃完了,来,我们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情。
在我死之前,请你们速速互相表白心意,别影响我去投胎。
我可不想喝孟婆汤时,还在揪心你们二位的情感问题。”
说着白羿牵起左右两边人的手,笑着将两只手合到一起,这一次,傅寄秋的手更冰凉了。
已经失去了寻常人该有的温度。
颤动感也更加明显,不止连星茗感觉到异常,白羿也后知后觉发现,惊讶道:“少仙长,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差。”
连星茗还是没有抬头,抿唇看着地面。
他不敢看傅寄秋的表情,具体为何不敢,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接下来是长达半分钟的死寂,周边人群的纷杂声仿佛隔着一层朦胧不清的雾,有太多话想说,以至于不知道哪句话才是现在应该说的,哪句话又是不重要的。
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有乌黑的障气在眼前凝聚成长枪的形状,漂浮在他们三人的冰凉掌心之下。
香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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