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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袭紫衣远去,行走时的风姿依然绰约动人,白衣长发的少女忽然收敛了笑容,长长叹了口气。
鹦鹉扑簌着飞到她身边,然而看见主人的脸上有反常的冷凝。
“上好的蓝田玉?”
看着手心那一个玉佛坠子,一眼就判断出那不过是廉价冒充的物品,冷笑再次浮现在少女薄薄的唇边,她一扬手,随便将那粒石子投入了花盆。
女人啊……是不是真的都瞎了眼?“哦,老三,你看你看——大清早的就出殡,哪一家?”
“你们知不知道那个杨柳苑的花魁楼心月?”
“哦……不就是前些日子跟着一个小白脸跑了的那个红姑娘么?似乎都已经破相了啊……没意思,还提她干吗?现在最当红的可是轮到薛歌扇薛姑娘了!”
“哈哈……你们消息不灵了不是?我告诉你,楼花魁赎身本是想跟着一个姓颜的书生的——结果命薄,出了杨柳苑不过二十天,居然就病死在外面别院里了……”
“哎呀呀?真的就这么死了?——倒是有些可惜。”
“可不是,才十八岁,又刚刚从良,可把那个姓颜的小子哭了个半死。”
“他哭什么?反正这个女人也到手过了,现下又成了夜叉般的脸——我说那个小白脸有福气,楼花魁死的真是时候,便宜他了——不然,你以为他真的能明媒正娶么?”
“说得也是……唉唉,这等桃花运何时才能轮到我孙老三?”
“不照照你自己那副德行……嘿……”
“……”
旁边茶肆里面肆无忌惮地议论声也渐渐小下去了,屋檐下,一身素白的少女放下手中的花剪,看着天水巷外面走过的出殡队伍。
很普通的葬礼。
如果没有那个哭得分外伤心的男子,如果棺木里不是那个曾经一舞动京城的花魁,那么,这终究也不过是一场普通的生死流转而已。
然而,那么多人驻足沿街观看着,却只是为了看一场传奇如何凄美的落幕。
颜俊卿披麻戴孝,却用白布掩了脸,不让行人认出他是谁。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虽然有些太不像男子汉的作风,但是考虑到他本来就是个倜傥温柔公子,又痛失所爱,围观的人群中还是发出了啧啧的叹息。
然而,白螺的视线却没有投注在这个悲痛欲绝的书生身上,她的目光在棺盖上一转,脸色便微微变了变。
鹦鹉仿佛感觉到了主人身上蓦然堆积起来的凌厉煞气,“吱”
的叫了一声便从她身边飞了开去,落在了一边的花木上。
“果然是这样——”
看着送葬队伍吹吹打打的过去,很久很久,白螺嘴里才吐出一句话,忽然冷笑了一声,一抬手——“嚓”
,一枝枯死的山茶,被锋利的剪刀从花木上切断下来。
三天后的子夜时分,临安城笼罩在暮春靡靡的细雨中。
城北外的坟场里,漆黑如墨的死寂里,只有老鸹偶尔凄厉的叫声。
嗤嗤啦啦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急切而疯狂。
——那是指甲刮擦着木头的声音,刺耳惊心。
好闷……好闷!
让我出去!
让我出去!
然而,令人窒息的狭小空间里,她用尽全力推撞着棺盖,却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不会的……不会的!
明明和俊卿说好,棺盖不会钉死,三天一到,他就会来接她出去!
他曾安慰她:只要她一睁开眼睛,他便会在她身边等着她醒来——醒来做他的妻子。
可如今俊卿他为什么不来?他为什么不来?让我出去!
快死了吧……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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