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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不经意地提了起来,“陛下疑心有乌蛮的人从中作梗,已经叫皇甫佶去盯着了,”
蜀王斜了一眼李灵钧,皮笑肉不笑地,“你不是一向不服气皇甫佶吗?我看人家倒是办了不少正事,在薛厚和陛下面前都很替皇甫达奚长脸,你又干了些什么?”
李灵钧一凛,“是我大意了。”
“大意?”
蜀王冷笑,“是色迷了吧?”
见李灵钧整个人都僵住了,蜀王摇头,“天下的女人有多少?你倒好……”
将茶瓯放下,他温和地说:“我已经听你母亲说了,皇甫娘子虽然貌美,却失之吝骄,似乎也太过精明了些,娶妻当以温顺宽厚为要,此事不宜,再议吧。”
蜀王府目视着李灵钧微笑,“几次上疏,虽然鲁莽,但能鼓动许多人替你捉刀,也算有点说服人的本事。”
李灵钧注视着面前那凹凸起伏的联珠纹地砖,他嘴里说了声“是”
。
起身之后,脸上的红热已经褪去了,眉眼是比小时候深刻冷峻了。
蜀王不禁怡然而笑,用手在他的发顶比了比,“一眨眼,比我高了。”
他负起手,感慨万千,“我也蹉跎得头发都快白啦。”
宝殿披香(二十一)
碧云凉冷骊龙睡,拾得遗珠月下归。
阿普笃慕一手拎着毛笔,一手托腮,望着纸上这行字发呆。
背后是翻箱倒柜的声音,木吉正把一双锋利的铎鞘用布包起来,阿普笃慕勾勾手指,叫木吉凑过来,“你说,写这句诗的人,是不是很得意啊?”
木吉在国子学伴读时,整天不是打瞌睡,就是和木呷挤眉弄眼,对诗词的理解也只是寥寥。
他思索了一会,胸有成竹道:“趁着骊龙打瞌睡,把明珠偷走了,当然得意啰。”
阿普笃慕说:“汉人说的骊珠是葡萄。
““京都也没葡萄呀。”
木吉砸了咂嘴,“那八成是个从西域偷葡萄的贼。”
“你说得对。”
阿普笃慕把沾了浓墨的毛笔“啪”
的往案上一撂,起身要出去,在门口和芒赞撞了个满怀。
皇帝赐给云南王世子的宅邸在礼宾院附近,人多嘴杂,芒赞为避人耳目,从黑巾裹着头和脸。
一把将黑巾扯下来,他打量阿普笃慕,“去哪?”
阿普笃慕没有瞒他,“去皇甫府。”
芒赞仿佛想到了什么,他一步步往前逼,好兄弟似地拍了拍阿普笃慕的胸口,突然狠狠揪住了他的衣襟,嘴巴贴耳朵地威胁他:“阿普笃慕,你可不要忘了我们的誓约。”
“我有要紧的话和她说。”
阿普笃慕置若罔闻地挥开芒赞的手,快步出门。
皇甫达奚望着案头的一摞诗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阿普笃慕在上门谒见时,特意换了圆领襕袍,衬着白絁里领子,鬓发乌黑整齐,也没有佩刀剑,不像要兴师问罪。
难道真是来诚心求教,讨论学问的?换做其他那些妄图讨好宰相,在科闱中取巧的学子,皇甫达奚早把人轰出去了。
但近日皇帝对乌爨的动静颇留意,再加上皇甫佶惹下的那桩祸事,皇甫达奚也不得不提起精神,将诗帖耐心地翻看了几篇。
字如其人,撇是撇,捺是捺,稚拙了些,还算端正。
诗么,在他看来,也就是牙牙学语的水平。
皇甫达奚余光在阿普笃慕脸上稍一盘旋——这个年轻人,会做出在法空身上鬼画符那种刁钻刻薄的事吗?皇甫达奚当机立断,把诗帖合上,捋须笑道:“世子的诗,通俗易懂,尤其是意境,别具一格,毋须我再赘言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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