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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站在远处,下意识地摇头。
说不是就可以了,普华都能鬼言狡辩,他自然也是能的。
然而,沈岐远站在金光之中,却是平静地答:“是。”
如意愕然地瞪大了眼。
风拂起他的青烟长袍,衣摆飘飞如旗,原本被银冠束起的发髻在神光之中变回了披散在身后的模样,长长的发丝如滴在水中的墨,盈盈绕绕地落回他鬓边。
沈岐远就这么迎着天帝充满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慌张:“天雷一起,就会有大雨倾盆淹没凡间。
我身为人间青神,自然要筑穹顶护大乾。”
“笑话,你若不与妖孽相恋引来天雷,人间又怎会遭难。”
普华道。
天帝缓缓抬头,远远地看向了柳如意所在的方向。
一瞬间,如意就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满溢的蜂蜜之中,手脚都重得抬不起来,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坠到一半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住,缓缓朝那群神明飞去。
沈岐远想也不想就侧行两步,冲天帝的金光骤然出手。
纯白的光与金光交织的一瞬间,天帝缓缓睁开了一直微阖着的眼:“你好大的胆子。”
置若罔闻,沈岐远白光如电,强行截断那金光,将如意揽过来挡在身后护住:“不是问罪于小神吗,缘何还要牵扯其他无辜之人。”
“无辜?”
天帝看向柳如意,“妖怪也会有无辜一说?”
沈岐远抿唇,看了看隐隐又要起雷的天边,连忙将穹顶重新结起。
强盛的白光冲天而出,映出四方众神慈悲的侧脸。
“妖怪自然不是无辜的。”
如意摆脱了桎梏,冷眼开口,“我们妖怪以别的生灵为食,满手血腥,大逆不道。”
这话一说,四周的神明就有点尴尬了。
以别的生灵为食,神仙也不是全吃素啊。
天帝顿了顿:“凡人是女娲所造的高阶灵长,岂能与其他生灵混为一谈。”
“您此言差矣。”
她按下沈岐远护着自己的手,大大方方走到前头来,“何谓高阶灵长?不就是有脑子会做事,能造福神界,所以你们神族才格外照拂他们么?若他们不会烧香拜神,在尔等眼里又与猪狗何异?”
万物皆喜利己,神族也不例外,神妖二族在凡人一事上的矛盾,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养鸡生蛋,一个杀鸡取卵,与其说是正邪之分,不如说是智愚之别。
“今日您既然都现身了,那我也索性直言。”
如意看着面前这高大无比的金光神像,淡淡地道,“世有大夏一国,便可活我妖族,妖族食人历史已久,想瞬间彻底改变是不能的,但我既接任了妖王之位,便会穷一生之力,指引他们不再屠戮凡人。”
小小妖怪,竟敢在这样的场面里说出这样的狂言,神明们都不由地侧目。
这一侧目,有个真君倒是“啊”
了一声:“柳如意?”
她出列,纳闷地看着她身上笼罩的妖气:“你不是岐斗山上的修神者吗,缘何会变成妖怪?”
如意抬眼回视,一看见这人就下意识地黑了半边脸:“竹节。”
“倒还认得我。”
竹节微微一笑,然后转身与天帝拱手,“禀陛下,这人不是妖怪,她与我和青神同出一门,也是普华神君的弟子。”
这倒是稀奇了。
天帝仔细打量柳如意:“是有些修神者的气息,这是怎么回事?”
普华有些慌了,想开口,如意却抢在了他前头:“说来你们神族是该好好奖赏普华神君的,若不是他先使计灭我母城再设法骗走我的神骨,我也不会变成妖怪,也就无法统率妖族走向正途了。”
她说得揶揄,众神却是听得诧异。
先前就有神仙告发过普华夺人神骨之事,当时他们谁都觉得荒谬,可眼下听这话,怎么像是真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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