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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叔临将那太医送出大理寺,垂下眸子不敢看他神色,只小声说了两个字,“小心”
再抬头时,却见那太医已经走远了。
木太医左拐右拐,竟是去了兵部。
他将门闩关好,命随侍的小太监打了清水,慢慢将脸上、手上的污浊颜色洗去,渐渐显露出来的,是一张年轻英俊的脸。
果真是赵元冲。
辰良看他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息怒,于是嗫嚅着小声问道,“殿下,她她可”
“辰良,去找衣服,我要更衣,进宫。”
辰良被噎回来,一时语塞,只能满脸疑惑着关门离去了。
房中又静默下来,赵元冲手中的动作渐渐停下,他目如火星燃烬,沉静的可怕。
出神一阵,脚步不稳跌坐进椅子,一时间心绪如潮,反复几次终是不能克制,一口鲜血喷出,骤雨撒珠,打遍衣衫,瞬间印上点点猩红。
去年雪中逢君别,今年雪落又一年。
世事茫茫难自料,情到深处成枉然。
将近子时,赵元冲从奉天殿出来,便又去了秋岚殿,从密道进了毓庆宫。
芷歆好几晚便盯着那后殿方向的窗户发呆,此刻一见那窗板微微动弹,一怔之下便是狂喜,也不看清来人,呼啦一下跑过去扑进了来人怀中。
赵元冲身子瞬间一僵,很快缓和,轻笑一声,道,“先让我进去再说。”
芷歆面色一红,忙退到一旁让开。
半响,她羞怯的抬头,瞧见赵元冲的脸色,不由一愣,道,“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可是着凉了?”
说罢竟熟稔亲密的伸手去探他额头。
“只是偶感风寒,没大碍。”
对她如此的关切,赵元冲莞尔,捡起她落下的斗篷重新为她披上,闻到一股奇怪的药香,似苦带腥,料想她多日来一直服药,留下味道是应该的,也未在意,随意道,“今日我去见了父皇,怎的父皇病情好似又重了些?”
听到此处,芷歆面上微肃,谨慎的回身合上花窗,小声道,“我前些天偷偷给圣上诊过脉,确实不大好了,怕是怕是”
她嗫嚅一会儿,终是没有说出来,却转了话锋道,“另外,圣上多半是已经拟好诏书了。”
一石入湖心,激起千层浪。
赵元冲心中一凛,如此说来,父皇只怕真的时日不多了千算万算昔日事,今朝都到眼前来。
这场你争我夺,也终是要走到尽头了吧?芷歆见他若有所思,只是低头不语,慢慢道,“那诏书”
赵元冲抬头微微一笑,道“那诏书中的自然不会是我。”
芷歆语塞,恍惚间觉得他这笑意竟是那般凄苦荒凉。
她心中一痛,双手覆上他掌心,柔声道,“你放心,虽然虽然我真的很想很想一辈子只和你在一起,但是,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做的也是我想做,我与你生死荣辱都一致,只要是你真心所愿,我一定会帮你。”
因此番谢玿之故,赵元冲原本心病深种,此刻猛然间听到她这番话,瞬间感动、酸楚与不甘齐齐涌上,一时血气翻动,喉头又有腥甜之感,于是忙竭力压制,反握了她的手,默不作声将她拥入怀中,迟迟过了半响才缓道,“谢谢。”
两人相拥良久,芷歆又道,“那份诏书,我会尽快拿到手,但实在不应操之过急,否则就算拿到遗诏也没用。”
赵元冲微微一笑,“我自然放心你,不过你也要当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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