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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流露出不忍,世子爷未归,侯夫人也不允世子妃的嬷嬷婢女靠近祠堂。
如今雨夜凉寒,连件单薄的披肩都送不过来。
寂静夜色里,难以忽略的雨声被无限放大,听得久了,让人心底不觉多愁善感起来。
而女子神色淡淡捻帕拭去眼尾的泪花,平复着紊乱的呼吸,重新拾起笔,借着那微微烛火不慌不忙的落墨。
默写家规,并非难事。
过往四载中,她被罚的次数并不少,久而久之便能将侯府家规倒背如流。
她写了两行忽而停顿下来,皙白的手捶打揉捏着麻木无知觉的双腿,忍耐着腿上蚀骨般难受至极的酥麻感褪去,扶着矮桌缓慢起身。
她是想在侯府中自保,还没沦落到隐忍苟命那一步。
在婢女疑惑的目光下,温琼拿着自己桌前的油烛,将一旁灯架上的白烛一一引燃。
婢女一惊,慌忙上前阻拦,“世子妃,您这是在忤逆主母之命!”
“怎么,我为先辈点起长明灯也不允?”
温琼瞥了她一眼,瞧见婢女眉眼间的惊慌畏惧,她顿了顿,还是心软道,“你拦不住我。”
她拂开婢子探在自己身前的手,“但你可以告诉侯夫人,祠堂夜色沉沉,世子妃特意点了灯,让先辈得以看清侯府皇城。”
“你担心会对先祖不敬,所以不敢阻拦。”
数十位灵牌前,一盏盏长明灯依次亮起,祠堂中慢慢恢复了光亮,那婢女唇角抿了抿。
世子妃显然是为她想了个折中的说法,可以免去主母责罚。
她垂眉屈膝一礼,“多谢世子妃。”
婢女拎起祠堂屋檐下的油纸伞走了,温琼回到蒲团前盘膝而坐,下笔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夜里有些凉,她穿得单薄,很容易染上风寒,得早些回去。
只是也不知为何,那婢女回去后,侯夫人竟没有派人来。
凌晨雨停,寒意沁骨,星辰闪烁的夜空上挂着一轮莹润圆月。
温琼顶着温柔的月光慢吞吞回了清瑜院,临睡前犹豫几番,让阿瑶离去时只将房门半掩。
只当承了那份养胎之药的情。
若他想要这个孩子,她也能在早一点正大光明的将这喜事告诉母亲。
这房门一留,便留了两三夜。
温琼披着件单薄外袍坐在窗边榻上,手里拿着针线缝着,她忙碌中抬起头来,目光瞥向外面浓浓夜色。
命她不准再关门的人,今日还未归来。
“叩叩叩……”
厢房门被轻叩三下,阿瑶轻唤了声姑娘踏进房中。
在她端着盛着汤药的玉碗进来时,温琼已经将手中针线与布料放回绣篮,推到榻上的小几下。
阿瑶放下玉碗,回身望着那垂遮着的霜青色纱帘,道,“方才一起风有了几分秋凉之意,也该换个与秋日相应的帘子了。”
温琼试了下汤药的温度,漫不经心道,“你与嬷嬷商量着来就是。”
她喝完药,阿瑶便手疾眼快递上一包酸梅,温琼含住一颗梅干压下舌尖的苦涩,“嬷嬷人呢?”
阿瑶掩笑,“前几日我和您说过东院那边来了位神秘贵客,庞嬷嬷好像知道其中内情,嬷嬷正逮着她问呢。”
温琼闻言疑惑的抬眼,“庞嬷嬷识的?”
“她平日就爱嘚瑟,方才说漏了嘴,只道的确是个女子,关于年纪身份她倒是捂得严实。”
能被侯夫人安排居住在主院附近,定是侯府的亲近贵客,后院又是女眷居多之地,宋嬷嬷她们一直猜测极可能是位女子。
正是这位贵客雨夜登门,让侯夫人没顾得上在祠堂挨罚的温琼,甚至免了众儿媳的晨安。
不过那院子被家仆照看得神秘,不允旁人靠近,宋嬷嬷几番功夫也没打听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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