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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稚衣说到这里一低头,见元团不知何时已经耷拉下脑袋,昏昏欲睡地趴在了她腿上,别说是没听懂,那压根儿是没听。
姜稚衣叹出一口气,再一抬眼,看见三七惊疑不定地站在庭院门口往里张望,一个激灵坐直身板:“你什么时候来的!”
三七连忙上前,低头拱手:“回郡主话,小人刚来,就是看这院里没人,不知您在同谁说话,怕您出了什么岔子,过来瞧一眼。”
“……我跟元团说话呢。”
“那小人好像听见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姜稚衣下巴轻扬:“元团前几天被外头的狗欺负了,我不知它还想不想原谅人家,跟人家一起玩,这便问问它。”
“原来如此,那元团又不会说话,您问了也没用呀……”
三七挠挠头,“郡主若想知道的话,小人倒有一个法子。”
姜稚衣好奇道:“什么法子?”
“原不原谅,要看元团喜不喜欢人家,您就让它们两条狗捱近一些,看看元团会不会蹭到人家身上去,狗狗想交朋友的话,身体是最诚实的。”
喜不喜欢,身体是最诚实的……姜稚衣默念着三七的话,蹙拢眉头,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当晚临睡前,姜稚衣再次收到了三七送来的信。
元策此行先往西北去甘州,再折东南去鄯州与兰州,最后绕回凉州,兜一个左旋的圈子。
三天前来信时,他说自己已抵达兰州金城,今日这信中便说了他在金城的行程,详尽介绍了他在那里吃到的酿皮子,从那面皮的晶莹剔透,说到那酱汁咸、酸、香、辣、鲜俱全,讲了一堆酿皮子如何如何可口的话,最后说此地刺史留他去附近城池看看,他想着可再多吃几碗酿皮子,刚好她说陌上花开缓缓归,他便缓一缓再归。
“……”
姜稚衣看得瞠目结舌,凉州与兰州也就离了小几百里,吃食必定相通,她就不信他在凉州住了十九年,连区区酿皮子都没吃过?一碗酿皮子就叫他绊住脚步了,亏她今日还跟元团说他很久之前就喜欢她了,什么喜欢,也不过如此!
还有,那“缓缓归”
的意思是让他真的缓缓归吗?怎么连这都听不懂……真是秀才遇到兵,对牛弹琴!
姜稚衣将信塞进匣子,一把推上匣盖,气得胸脯一起一伏。
想想自己今日还病急乱投医到指望一条狗听懂她的心事,她看她心里也别装着事了,不如多睡一会儿觉来得实在!
姜稚衣爬上床榻,拉起被衾,恨恨闭上了眼。
许是带着怒意,姜稚衣这一觉睡得并不怎么踏实,辗转来去始终不成眠,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全是酿皮子。
梦里的她晨起问惊蛰谷雨,今日早膳吃什么,她们说,吃酿皮子。
到了午膳时辰,她又问午膳吃什么,她们还说,酿皮子。
到了晚上,她说晚膳总不能还吃酿皮子吧,她们说,沈少将军买了好多好多酿皮子回来,整座府里现在全是酿皮子,若是不吃就要泛灾啦!
姜稚衣气得头晕眼花,用力一拍桌。
这一拍,却没拍着硬邦邦的饭桌,拍着了一块有点硬又有点软的东西,与此同时,一声闷哼在耳边响起。
姜稚衣迷茫地睁开眼来,一偏头,看见榻边躺了个人,还没来得及倒抽一口凉气爬起,先看清了那张偏转过来的、面带困倦的脸。
“姜稚衣,”
元策握拳压了压小腹,再往下一寸,也不知方才那一记会出什么事,“跟你睡觉,还挺危险。”
姜稚衣缓缓睁大了眼,披头散发地坐起来,朝四下看了看,发现此地是她的卧房,此刻也是她入眠的深夜。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金城吃酿皮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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