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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有所不知,漳州地界常有蛮僚小打小闹,斗得狠时,也有用毒之风2。”
宁斐温和解释,“这次的毒大约是他们没见过,解不了,才喊我过来瞧瞧。”
七娘:“……”
什么小打小闹能闹得用毒啊。
七娘觉着这人果真是个毒郎君,不想跟他多聊,人都顺着墙头溜下去了,又冒出个脑袋问:“宁十四,你会看病吗?”
药毒一脉相通,宁斐虽觉得诧异,还是点点头。
“那你快进来吧,先给宇文阿翁瞧瞧,他状况不大好。”
这时节在岭南地界,能叫七娘照看的宇文氏族,也就只有宇文融一人。
宁斐猜到里头是谁,也不挑明,吩咐左右候在外头,解了大氅独个进去。
宇文融的身体状况比七娘想得还糟糕。
“宇文老先生是虚劳类病引起的脾虚血亏,再加流配路途遥远,不寐加剧,肝胆湿热瘀滞,这样的身子进入岭南地界,很容易再生出瘴病。”
宁斐诊过脉,嘱咐道,“这病要按时服药静养,另外,此地临水湿气过重,还请早日为老先生换个地方居住。”
七娘点点头:“待会儿就让阿耶带他回潮阳县。”
床榻上的宇文融边咳便反驳:“用不着。”
然而病成这样,他的意愿早就无人问津了。
宁斐坐在桌边写了药方,晾干墨迹递给七娘,这才注意到她身边今日竟没有人跟着。
已经踏出门的宁斐又折回来,坐在原处:“宁家有自己的药材渠道,七娘子若是愿意,不如让我家仆从去抓药,我就随你坐在这里,等着老先生喝过药再走。”
七娘觉得这办法可行,索性点头答应下来。
一碗汤药喝下,已经是晌午以后。
宇文融身上舒坦了,倒是有闲心与七娘掰扯两句。
“你以为我按照从前的流程征召散船户,岭南道就能掌得了漕运船商?”
宇文融嗤笑一声,哆哆嗦嗦坐起身靠在榻上:“都水监如何做想暂且不论,如今的水陆转运使是韦坚,那可是三皇子忠王李亨的内兄(大舅子),怎会轻易给他人做嫁衣。
老夫出京之前,听闻忠王去岁在河北道大破契丹,已被陛下加封司徒,欲行封赏,然而他却辞了赏赐,只请求开凿广运潭一事。”
广运潭地处灞河中下游,就在长安城通化门外二十里地。
一旦开凿而成,将成为盛唐最重要的内陆港,为京师带来诸多便利。
宇文融意识到忠王远没有表面那般忠心。
这漕运改制交到了韦坚手上,只怕正好成了他们拉拢江淮富户的好时机,岭南想上位,岂不是痴人说梦吗?
想到此处,宇文融道:“你回去吧。
顺道帮老夫带话问问张九龄,他远离中枢不过一年,这就老糊涂到被个皇子耍的团团转吗?若真如此,劝他趁早歇了心思,留在岭南颐养天年吧。”
宇文融说完背过身去,不再搭理二人。
七娘就没见过这么欠的小老头,才喝了一碗药稍微好一点,就张牙舞爪地不得了。
气得真想扑上去打扁他,被宁斐察觉到,好说歹说才哄出了屋门。
院外,杏树孤零零地栽了一株,才陆陆续续开出花来。
七娘忍不住,一脚将石子儿踢向远方,嘟囔着:“倔老头儿,难道就因为几个皇子争那位子,所有朝臣就畏首畏尾,什么正事都不做了吗?哼,你不干就不干,我们自己造最好的内河船,征天下居无定所的散船户,就不信弄不过那些不习惯河槽的江淮富户。”
她很通透,听得懂宇文融的意思,所以才会有失望。
宁斐默默陪在身后,眼中先是诧异,随后便染上几分温柔的笑意。
他不着痕迹接下即将落到七娘发顶的花瓣,没惊动她,才开口道:“七娘子若是想造好船,不妨去恶溪入南海的地段,寻一位梅仙人。”
七娘登时转头看向他,眼神亮晶晶的:“梅仙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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