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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了吗?”
马厩中,裴彻与章洵就那么坐在两个粗制滥造的木凳上,飞白就在他们身旁,忙着从章洵抬起的手中啃食马料。
“看到了。”
章洵情绪有些低沉,连飞白从他的小手中吃完马料后留下口水,他都毫不在意。
“你看到了什么?”
裴彻又问道,可章洵只是抬起头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作罢。
“让我猜一猜。”
裴彻伸出右手,竖起一根指头说道:“你看到民夫在被驱赶着上阵前面带恐惧,可死里逃生后却又兴奋异常。”
“你看到了本应披坚执锐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唐将士却因为军阵中一些小小的过错被处罚乃至被砍了脑袋。”
“你一定在想,为何你听到的,从书中看到的,与你真正所见有如此大的差距,却难以言表。”
章洵点点头,裴彻说出了他想说的。
裴彻起身捡来几根铺在马厩地面上的绳子,他将其中一根当着章洵的面用刀一点一点锯成了两截,而后又将另一根放在身后同样用刀子费力割断。
“有什么区别吗?”
章洵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一根是我看到的,一根是我没有看到的。”
“不,你看不到的那一根绳子,你只知道我把他弄断了,却不知道他是如何弄断的;一根你看到了,所以你知道我是如何用刀把它弄断的。”
章洵恍然大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裴彻摇摇头:“不全对,我首先要对你说的是过程,你看不到的过程。”
“你从塘报中也好,从旁人口中得知也好,都只知道一件事情结束了,却并不知道它是如何结束的,这其中付出了多少努力,经历了多少磨难。”
“这既是一场战争的过程,也是所有事情的过程。”
章洵点了点头,还在思考裴彻的那番话时,裴彻继续说道:“我还有另一件事要告诉你。”
“方才我举的那根绳子的例子,同样也可以解释你问我的那个问题。”
“也是你最开始的疑惑。”
裴彻起身道:“为何民夫与士卒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
他拿起那两根断了的绳子说道:“他们之间的差异,是他们需要做的事情不同。
有些时候,不要只看一面,兼听则明。”
“当然,民夫们也是百姓,打一场如此规模的大战,百姓们自然是苦的。”
裴彻用这几根断了的绳子轻轻敲打了一下章洵的肩膀:“所以,最后我要对你说的,是你在书中看过的一句话。”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察。”
“你心怀怜悯是好的,这能让你日后成长起来的时候,面对战事能够再三考虑百姓们付出的代价。”
章洵看着裴彻,突然问道:“那阿耶连年频繁征伐,是否就是罔顾百姓之人?”
裴彻盯着章洵,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陛下与你不同,陛下如今是打江山的时候,要想一统南北,只此一种办法,如若不然,征伐便要延续到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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