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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字典里没有安身立命这个词,有的只是契约。
他执拗地盯着谢昀:“我要是能一个人安、安身立命了,你就不许我留在宫里了是吗?”
谢昀久久不语,算作默认。
沉默每过去一刻,朔月的神情就更愕然一分。
愕然之外,还有委屈。
他原以为有了幼时那一段故事,他的职责只会履行的更加顺利。
这些日子谢昀虽然照常生气,臭着脸教训他贪图享乐、不求上进,但肉眼可见地亲近许多,纵容的底线也一再延后。
他原以为……原以为山重水复疑无路的契约已经柳暗花明又一村——说到这里朔月忍不住炫耀了一下自己刚会背的唐诗。
自己认认真真读书习武,是为了更好地保护皇帝,但……但皇帝一直在琢磨让自己卷铺盖走人?谢昀一针见血:“你没有自己的铺盖,而且那是宋诗,不是唐诗。”
他许久没听到朔月的答复,抬头去看时,却见朔月像樽白玉雕像般安静地站着,眼眶泪光闪烁。
见谢昀望过来,朔月抿一抿唇,大滴大滴的眼泪立刻滑落下来。
【作者有话说】朔月好像一只家养小精灵。
花花世界谢昀一个头两个大。
他尝试摆出皇帝的架子斥责:“你哭什么……不许哭!”
朔月不理他,眼泪掉的又凶又急,偏生他只掉眼泪不吭声,黝黑的眸子直直盯着谢昀,眼泪就这么顺遂地滚出来。
谢昀拒绝心软,袖子一拂便出了门。
晚膳时,不出意外地少了个人。
少了个黏黏乎乎的家伙,身边安静的不同寻常,大约是在照月堂里掉眼泪,埋怨他有眼无珠不要自己。
一念至此,谢昀心情更是复杂,一顿饭用得针落可闻。
李崇很有眼力见儿:“陛下,这道菜是公子喜欢的,可要请公子来尝尝?”
谢昀心道,便是不吃饭也饿不死他。
在宫中服侍,最要紧的就是体贴圣心。
李崇虽年轻,却是老道。
他并不清楚朔月的真实身份,与一众宫人都只当朔月是国师为先帝寻来的客卿,如今又归了谢昀。
谢昀对朔月肉眼可见的重视,合宫上下俱是看人下菜碟的,对朔月自然恭敬,无不称一声公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陛下待公子好,公子自然舍不得陛下,不愿离开也是人之常情。
若公子一听说要离开便高高兴兴收拾东西,陛下难道就不伤心吗?”
见谢昀神色放缓,李崇继续循循善诱:“何况,公子这些日子苦读苦练,也是为了让陛下高兴,陡然知道陛下存在放他出宫的消息,怎么能不伤心呢。”
李崇温言劝慰:“说到底,还是公子不愿离开。
可若是公子见了外头的好,自然不愿意永远待在宫廷之中,自然会为了能出去而多学些东西。”
谢昀叹着气合上书本:“让严文卿进宫一趟。”
严文卿刚刚忙完一宗大案,递到刑部的折子刚送出去,便得了一道莫名其妙的命令:无论如何要用外面的花花世界把朔月迷住,不许他再回来。
这命令下的,人精一样的严大人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生怕是谢昀兴致来了钓鱼执法:“陛下,这国丧期才过了几个月呢,外头哪有什么好玩的,什么马球会赏花会醉仙居春雨楼妙音坊可都安分的很。”
谢昀鄙夷地看他一眼:“你不是号称长安百晓生?”
严文卿拍案而起:“陛下若如此说,臣可就不客气了,回头朔月乐不思归,陛下可莫怪臣办事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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