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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茵看见那伞,无端的,心又激跳起来。
兰香左看右看手中的伞,心想这伞若是老太太院里的老婆子给的,她们再粗心也不至于把男女用的伞弄混,于是问道:“小姐,这是谁的伞?”
“哦,是九哥哥的,九思哥哥,你……你知道他罢?”
茵茵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把视线对着手中青瓷茶盏上的纹路,细细端详。
“知道呀,他是老爷的义子,与二爷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前些年常来二爷院里坐,跟二爷玩得很好,那时奴婢也还在二爷院里伺候,”
兰香似乎想到许久之前的事,脸上浮起异样的光彩,渐渐那光彩暗淡下去,她道:“九爷是个好人,为人谦逊,行事有度,对待主子和对待我们下人都一样可亲,不像二爷,总爱拿我们这些小奴婢取乐,嘴上没正经,说些叫人下不来台的话。”
茵茵腼腆地笑了,把视线从茶盏的花纹上移开,望向立在墙角的那把伞,“是么,他是个很好的人……”
说完羞涩地低了头,自言自语:“是了,他是个好人。”
忽感到一股温暖的潮水从身体里缓缓流出,茵茵纳罕,赶忙放下茶盏,起身去如厕。
才走出去两步,便听身后兰香“呀”
了声,“小姐,你……”
茵茵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自己方才坐的官帽椅上印了块铜钱大小的血渍,她惊了一惊,望着兰香,“兰香姐姐,我没有受伤呀!”
兰香是过来人,立即明白了,这便上前拉了茵茵回梢间,随后附耳向她悄声解释,茵茵先是一怔,后想起她母亲的话,她知道,她来葵水了。
一年前她母亲还在世时便告诉过她女孩子到了年纪都会来葵水,她母亲用前人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的话教导她:“其血上应太阴,下应海潮。
月有盈亏,潮有朝夕,月事一月一行,与之相符。
故谓之月信、月水、月经。”
又教给她每月到了日子该如何保养,吃什么膳食可补血,以及如何用月事带。
她娘还告诫她女子来了葵水,不可与男子共室,因《本草纲目》中有言:“女人入月,恶液腥秽,故君子远之,为其不洁,能损阳生病也。”
那时茵茵问她娘:“既然月信上应太阴,下应海潮,那便是自然了,既为自然,为何又说是腥秽不洁之物呢?”
她娘答不上来,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来了葵水,女孩子便长大了,我的茵茵什么时候会长大……”
今日,兰香为她换下里裤时也是这样说的,“小姐长大了。”
“原来我方才腹痛便是因为这个,那兰香姐姐,我该怎样止血呢?是戴月事带么?”
兰香说不是,声调尽量压着,“月事带不是止血的,只是教那血不流在裤子里,奴婢们用的月事带中间是封草纸的,小姐的同我们的不一样,小姐用雉鸡羽或棉花,给小姐换好衣裳奴婢便去做,现下便先委屈小姐用奴婢的垫一垫了。”
茵茵乖巧地点头。
院子里绿屏的手最巧,兰香命她去做月事带,随即又命绿蕉去泡红糖姜茶,换下的裤子她扔给粗使婆子了。
不多时,茵茵便换上了新的里裤和外裤,坐在床上,手里端着碗红糖水,她先抿了一小口,暖暖的,甜甜的,还有微微的辣。
“兰香姐姐,什么是长大?”
“长大便是……便是小姐可以说亲了。”
“说亲?”
茵茵面上一红,“我还小呢,”
说完低头默默又抿了口红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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