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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国公叹了一口气,摸摸长子头,一转眼长子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今后这府里便是大郎的了,宗族振兴,血脉传嗣,尔务必尽心。”
程处默哭得不成能言,唯有应诺。
之后又将郑氏唤到了跟前,旁边管家怀仁递过去了一个盒子,没有别的言语嘱咐,只是告诫:“大郎有些贪玩,虽贤惠却也要顾着他的身体,不可放纵了。”
程处默听之哭得更厉害。
之后轮到的是程处亮,看一眼最心爱的儿子鬓上的霜色,和那边端坐居位的公主。
卢国公叹了一口气,竟似无言了。
闭目一会子后,便冲怀仁点了一下头。
而后角屋里两个仆妇押着一老妇出来,身上捆着绳子,发丝竟已银白,面上皱折重叠,老朽得便连其亲生三子都讶了半天才认了出来。
两个仆妇身强力壮,押着扭动不止的崔氏直到床边。
卢国公虽是久病,虎威仍在。
眼中精厉瞪视过去,崔氏先时是软了,可后头却又犟了起来,扭动着欲要说话。
可口却被布条封着,不能成言。
程家三兄弟见之颇有不忍,可公主在这里,阿娘又那样,这情都不知如何求,又该不该求。
便是求下来了,应诺了,阿娘的性子放在哪家,不搅得天翻地覆,甚至闯出更大的祸来?卢国公转圈看了一眼,把三子表情尽数收下眼底,而后怀仁便是取了一蜡丸出来,捏碎了银皮,放在盏里,奉到了国公面前。
屋里人这次尽数抽气了,清河冷笑看着,缓缓摇着绸扇,就做不知。
当然,眼风里是瞟过一眼程处亮的,难得见的,这人竟一眼也没往过看。
“崔氏疯蛮无理,久病日累,已是不治了。
为父在时自有约束,可为父走容易,却不能拖累你们个不孝的名头。
今日大家都在,便做个见证。
是为父诛了她,与尔等无关。”
说着捻起药丸,两个仆妇把崔氏往前一送,一个抽布带一个捏颔,动作极其熟练。
可崔氏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还是扭脱叫嚷了出来:“程知节,汝害吾一生,便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她死了、阿婉死了,她死了也不姓程……唔……”
再是凄厉还是躲不开挣扎,一丸塞入,两个仆妇手段利落,封口抬颔,咕喽一声,药下肚了。
身子渐是软下,两个仆妇退到了一边,见崔氏歪在地上,手脚不能再动,眼神却仍恨恨地盯在国公身上。
“她死了!
是我害的她,你要怎样?”
语气低落,非近前不可听闻。
妾氏庶子们跪得远些,大概听不到。
可近前几个却是皆听明白了。
连程伯霆都听明白怎么回事了,讶异的去看阿祖,却见阿祖眼中根本没有她。
只是直直盯着阿娘,眼中满是祈意。
清河看都懒得再往这头看一眼,根本不理卢国公眸中言语。
祈意终是渐渐落下,转回这头,崔氏却仍是愤愤,只是语声越来越低,皆是怨恨:“吾哪里不如阿婉,一个贱婢所生的孽种,国公做何要一直念着她?……怀婉院,汝若恨吾,为何要娶吾?……吾之真心便那般不堪么?”
药劲上来,眼神渐是迷糊,可话语却仍是喃喃不歇:“一个贱婢尔,庶出的本便是贱种……吾杀了她,谁会知道?爹娘都不怪罪……”
余下话语已是唏微,再听不清了。
只见其唇皮初时还微拌动,随着时移,渐是停下,终至僵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程处弼头一个扑嗵跪在地上,而后稀稀落落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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