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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外二十里,彼岸花间一壶酒,少年郎背倚清风,箕踞而坐。
狄尘伤势未愈,大夫叮嘱他忌饮酒、戒荤腥,他却不从。
一壶烈酒,穿肠而过,他面染绯云,隐隐然醉了,吟道:“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灭。”
今晨,东宫太子令,命狄尘明朝擢武威将军,领兵三十万,北上拓土,收复失地。
实为张未几之计,要狄尘作他的提线傀儡,等不到孟若渔回来的那一天,便以父命师恩为要挟,逼狄尘作他的开路犬。
“也好,也好。”
狄尘展开双臂,月下旋身,醉倒在花间,“若我收复二十载间的失地,也算全了百姓之恨、父母之愿,只是不知,几度春秋,这天下是否会姓了张,百姓又可会成了任人宰割的刍狗?”
狄尘横躺在地,仰头枕着星河:“那时,我狄尘便是天大的罪人,罪人!
魂飞魄散也好,是我罪有应得!”
狄尘伸手去摘那明星,可不过是镜花水月,终不得:“只是,不能再见你一面,若渔……”
孟若渔蹲在忘川河畔,捧住水中的人间月,却被一个陌生的声音唬得浑身一颤。
“慢着,丫头,忘川河水,等闲鬼可碰不得——”
孟若渔猝然抬头,只见水中央一抹幻影浮现而出,在冷雾里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敢问阁下何人?”
“这个问题百年来不曾听人问起过,险些忘记自己是谁了,呵。”
那声音轻笑。
忽然,那个身影驱散开黑幕,展露出全部的模样,是一位着黑色锦袍的年轻男子,长身玉立,挺拔瘦削。
熨帖的黑色长袍衬出笔直有力的腰身,袖口以红色的绸布束起,墨发高簪,一副习武之人的模样。
脸颊轮廓分明,鼻梁英挺,眉峰微微扬起,颇有些傲气与张扬。
“哈哈,”
男子朗声笑了笑,轻点河水,移形换影到岸边,“如果你问的是俗世之名,那在下名唤陆汀。”
“方才陆公子不让我动这忘川河水,是为何?”
“普通的小鬼若碰了这黄泉水,必定身如火灼,忍受蚀骨销魂之痛。
不过见姑娘模样,是在下多虑了,姑娘并非普通恶鬼。”
“忘川水既如此霸道,陆公子怎么在这忘川河下?”
“等人。”
“陆公子说笑了,忘川河下等不到人,只等得到孤魂。”
陆汀闻言勾起唇畔,问道:“姑娘难道未曾听说冥府有一规矩,不愿饮下孟婆汤的魂灵,需被沉入忘川河三百年。
魂灵浸染在忘川河水中,会受削肉剔骨、噬魂吞灵之痛。
这河底镇压着天地初开至今不计其数的恶鬼,若有人可以在如此苦境中挺过三百年,保持本心,冥君便信他心诚,免了他的孟婆汤,让他留下前世之忆,去找他不愿忘记的人。”
陆汀停顿,思索片刻:“自我入这忘川水已过去二百九十五载,再五个春秋,便可又入轮回。”
闻言,孟若渔一怔:“何人值得陆公子这般生死不弃?”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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