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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瞧见,又是苏遮月妆奁里的东西,怒火从胸口喷薄而出,奋力挣扎起来。
苏遮月急步走来,看着被三个婆子死死钳制的阿香,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又支使不动这些人,只能转身向三房的丫头哀哀行礼,
“这衣服我也穿不上了,姑娘喜欢就拿走吧,还请把我的婢女放开。”
她一时气血攻心,捂着帕子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白帕子上点点滴滴的红,像梅花绽放。
阿照一看那红,忙退后好几步,生怕被传染了这劳什子的瘟病似地捏紧了鼻子,挥了挥手里的帕子道:
“行吧,看在你家夫人的面上,算了。”
那帕子上格外精巧别致,绣的是荷花池里戏水的鸳鸯,苏遮月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绣的,用的是苏府的料子,别家是断断没有的。
一绣两张,一张在她怀里。
另一张被她送给了李祈。
她以为李祈丢了,原来是没丢,给了三房的姨娘,又到了人家的丫头手上。
当真是贱如草芥了。
那几个嬷嬷听了阿照的吩咐才把阿香放开。
阿香手臂上都被掐出了血痕,还要和她们打,被苏遮月一脸哀色地挡在身后。
见她家夫人直摇头,阿香只好跺脚看着这群强盗抬着她们房里的大小物件,大摇大摆地走了。
一屋子空空荡荡。
床上的被褥被掀得七零八落,四面橱柜都被抽出来了,妆奁里的金银首饰,但凡有个价的,都没了踪影。
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等着她死了,好腾出位子。
却不想这么急。
阿香好不容易才从自己房中找出一些干净的鞋袜,一边给苏遮月换上,一边硬憋着眼泪,
“就得让他们看看,夫人您可以活得好好的。”
苏遮月坐在椅子上,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一脸病容,如同枯骨。
原来美艳的眉目没了丈夫的宠爱也没了光彩,一天天的,萧索成如今这样。
她抬起手,手腕上是一个碧玉镯子,暗沉沉的,原本戴进去的时候还是合适,现在已经空了大半。
苏遮月将镯子取下来,硬是塞到阿香手中。
“别的东西也没有了,这个还值几个钱,你将它卖了,换来的银子给你傍身用。”
阿香听她像是交代后事一般,眼泪登时憋不住了,摇头反复说“不会的,不会的……夫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
但再没有比病人本人更知道自己的身体了。
回光返照之后,便是油尽灯枯、大限将至了。
入了夜,月光从薄薄的云层里透出来。
皎洁的光辉洒进了窗棂,像柔纱轻缦般覆在苏遮月的身上。
被子从她纤细的足上滑出一角,若是阿香在,便能看到足腕处有一个蛇咬的印记,在黑夜里发出幽蓝的光芒。
不一时,床上女子熟睡的眉目悄悄地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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