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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烂的经幡飘飘荡荡,歪斜朽烂的石桌石椅布满灰尘。
正堂居中还摆着一尊石像。
风吹雨打,浇淋得辨别不出面部,阿香乍一眼感觉像个人,但打着灯笼上前一照,却觉得诡异非常。
那石人是坐着的,手摆在膝盖上,其他地方都雕得粗糙,只有那手指部位刻得精细无比,不仅骨节分明,而且好像比常人足足多了一节,显得格外修长匀称。
只是这么随意放着,却极尊贵的样子。
阿香曾听那些有见识的老人说过,那种真正的贵人,十指不沾阳春水,因而一双手,可以像美玉一般没有一点皴裂痕迹,想来说得就是这样的手。
可惜只是石头,不是真人。
她目光再而往下,一时瞧不出那石像下面是什么宝座,总之不像佛寺里的莲花台,须弥座,好像是什么鳞片。
这时只听“扑通”
一声,苏遮月在石像前头直直地跪了下来。
阿香骇了一跳,想去扶她,却见自家夫人冷不丁地抬起头,
“你在吗?”
空荡无人的废弃祠堂,只有冷飕飕的夜风。
她家夫人在问谁?
阿香顺着她的目光落到那石像上,骤然间心跳如鼓。
四下一片寂静。
白灯笼被冷风一吹,照在石壁上的影子也飘来飘去。
苏遮月缓缓低下了头。
阿香发现她哭了,眼泪珠子不断往下掉,一颗一颗地落在地砖上,晕开仿佛花纹般的痕迹。
她连忙跟着跪下,将灯笼一放,揽住自家夫人,手忙脚乱地擦她的眼泪,
“夫人,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阿香跟苏遮月很久了,早几年大爷娶二房三房的时候,夫人没哭,后来大爷再也不来她房里,二房三房排挤她住又冷又破的小院子,老夫人不闻不问,苏遮月一个正房夫人吃住都如同下人,却也没见她掉一滴眼泪。
怎么这个时候,哭得如此伤心。
“阿香……”
苏遮月抱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好后悔……”
她抽泣得几乎停不下来,好久才续出一句,
“……后悔当年违背家里,和李祁私奔。”
李祁就是她现在的夫君。
十年前他只是个清贫的书生,一日替人送信,在山里迷了路,来到苏宅,被苏家人款待,苏遮月就是那时看上他重信守诺,又读书识字,对她极好,便生出情愫,就违背父母之命,跟他私奔了。
一开始,两个人也是好的。
苏遮月将自己偷偷带出来的首饰变卖,换了几亩薄田,又打点他上京赶考。
李祁不负她的期望,真上了榜,得了进士,官派到苍梧县做了地方县令。
苍梧县名头虽然只是个县,但实际上有两三个县的人口,土地富庶,油水丰厚,在这里做县令,便是不收贿赂,都能过得十分宽裕,是个极好的任事。
李祁也将她和婆婆都接了过去,一家人总算团聚,日子眼看就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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