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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钿在人群中行参拜礼,抬眼望着眼下正风光的天曦,忽得难过起来,想着这一切本该是花清洛的,这盛大的婚礼、这凤冠霞帔、这众人参拜甚至是这一举一动,都应是花清洛的。
可现下除了心有不甘之外,只剩观礼参拜,再无其他。
待到半夏率两个小厮以净茶、四色糕点供奉“轿神”
后,便有人在轿子前面放了两铳炮仗,礼乐声再起,天曦进了轿门,由二十个小厮持大红灯笼开路,十六人抬龙头花轿,沿途吹吹打打,跟在行进在仪仗队的最后,朝着李星禾家去了。
沉香苑中门可罗雀,冷冷清清的。
自打入秋以来,院子中央的花坛便荒芜下去,比这长乐坊的任何一处都枯萎凋败。
墨山来见过一次,觉得这花坛晦气,索性叫人全部铲平,只留灰漆漆的土石裸露着,因是入了秋,一时没有应季的花草树种,所以暂且荒废着。
看门的八个大汉各自散落坐着,或倚着柱子愁眉苦脸,或坐在踏跺上垂头丧气,因都记挂着观礼,所以尽是极其不情愿。
有两个大汉私下议论着,叫一并去前院观礼。
钟灵听了自是不肯,以师婆的名义,好生相劝一番。
便听一大汉抱怨道,“大家都只管着观礼,谁还会来这便看望病人,没得沾了晦气。”
钟灵听了这话便也不再言语,听着院墙外分外热闹,一时动了贪玩的心思。
待到礼炮声起,便知李星禾那边已经礼成,迎亲队伍开始返程。
看门的那八个大汉愈发的不耐烦,眼瞧着院子里没人便又窃窃私语着硬要去观礼。
那钟灵自然是年纪小些,不经事,所以这几个大汉三言两语地撩拨几下,便与他们一众溜进前院里观礼去了。
一时间晴光初上,枯枝挂露凝霜,红绸彩灯,庭院寂寥生花。
遍地的唢呐喇叭,一屋子钟磬锣鼓,都在这隔墙外喧闹。
屋檐上垂下一只着牡丹绣花鞋的脚来,茭白的牡丹绣样在深色蓝交领襦裙下摆见若隐若现,手腕上系着的红若鲜血的丹砂仙索沾了露水,愈发红艳。
花清洛侧坐在沉香苑的墙头,头上是涌出朝阳的万卷青云,身下是洋着喜气的万盏花灯,她目不转睛地傲视着穗安的卧房,似是一只伺机行事的猎豹。
且说那赵斯年只身一人坐在成衣局的东厢中,红色的帐幔全都闭着透不进任何光来,只一味的,全是喜庆、鲜艳的红色。
灯光如豆,熠熠微弱。
只此一刻,忽地觉得这赵斯年渺小起来。
白色竹节棉交领的上衣袖口,藏着银丝绣得牡丹,领口处银线绣得飞龙,正是出自花清洛之手。
灰蓝色的下裳褶皱间,碧色的玉佩映着灯光若隐若现。
盛大的红色东厢中盛着如此一抹微不足道的灰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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