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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手的方向却是下首,而非他手边,与他平起平坐的副首之位。
钱氏面色不变,在下首的太师椅上坐下。
哪怕她已在面上敷粉盖住眼下青色,但皮囊之下的疲倦却无法遮蔽,哪怕满头点翠,也压不住她的年华老去的真相。
这几年,沈国公也不大来她房中过夜。
钱氏要强,愈发敬重礼佛,让外人认为二人疏远是因她礼佛,而非是自己年老色衰惹了国公爷厌弃。
沈国公开口:“昨夜府中可是来了外人?”
钱氏点头,眉心拧起担忧之色:“妾身正想因此事来寻老爷。
昨晚绫儿身子不好,原以为是姑娘家的小毛病,拖得日子久了些,就请了位大夫来,谁想到大夫前脚才走,绫儿便血流不止,妾身吓坏了,又着人匆匆去请大夫,动静才闹得大了些。”
钱氏抬手抚胸,满脸心疼,眼中蓄着泪意:“您是不曾看见,绫儿她……”
说着眼泪就要落下。
沈国公听闻女儿性命攸关,才关切的前倾些身子,问道:“绫儿如今怎样了?”
钱氏用帕子拭泪,“一夜惊险,好在大夫妙手回春,抢回了一条命。
今后仔细养上些时日,便无大碍。”
钱氏放下手,端正了身子,语气略带些征询之意,“如今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京城气候不宜养病,妾身想挪绫儿去五通观中,一是静养几日,二也是磨磨她性子,将来嫁入赵府做了正头娘子也能立起来。”
“好。”
沈国公抚摸了下髯须,“这些事情你看着做主就好。”
……这些事情?钱氏微微一笑。
压下心底的情绪。
沈国公沉吟一声,视线看向钱氏,“既然昨晚那大夫是因绫儿入府,我也就不过多责怪。
只一件事,你院子里的婆子未免太没有管束。”
他言语不重,眼神却在施压。
钱氏心中一凛。
“妾身不知因何事,惹了老爷说出这些话来。”
沈国公放下手,唇角冷冷一笑,语气全然没了方才的客气,“昨夜你院子的婆子领着人出府,还是闲逛?竟是闯入坤儿的院中!
像什么话!”
钱氏被训得脸上险些挂不住。
庄婆子回来后未向她提及此事!
钱氏撑着面子,起身福礼:“是妾身昨夜疏忽,回去后定严加管教院中奴才,必不让她们再生出事端。”
沈国公点头,“最近后院尽是乱糟糟的,是该好好管管了。”
又似一巴掌扇在钱氏脸上。
若非她要强,当场撑住,一路从前院回自己院中后,关上门来,才将庄婆子叫来跟前问话。
是昨夜大夫出府时忽然腹痛不止,要寻出恭之处。
人有三急,庄婆子总不能让他随便寻个地方。
恰好临近坤哥儿院中,她一个没看住,那大夫就跑了进去,因未见坤哥儿、姨娘,故而庄婆子也没刻意提及。
钱氏看着跪在面前回话的婆子,抬了下手:“那便起来罢。”
说罢,又疑心皱眉:“既然没撞见他们二人,怎么老爷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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