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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总之,你好好考虑。”
方牧跟老马分手后,一个人慢慢地溜达到墓园,这个建立在基地的墓园都是纪念在历次任务中牺牲的战士,一眼望过去,全是齐齐整整林立的墓碑,碑与碑之间种着松柏,青翠长青。
方牧走过千篇一律的纪念碑,最后在一块石碑旁坐下,掏出烟,点了一根,悠悠地抽了几口,就将烟供在了碑前,自己望着前面发呆——雨中的军事基地,没有平日里的冷硬,空旷的训练场上一个人也没有,显得有点寂寥。
方牧有点茫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方牧,来——”
前面有人影晃动,外面日光倾城,百年香樟撑开巨大的树冠,饱满的汁液香气,廊檐下有僧人,无所聊赖的样子,怔怔望着午后静穆的庭院。
“方牧,来——”
少年执着地在前面唤他,他踏进幽暗的大雄宝殿,殿内光线昏暗,肉眼可见的灰尘在从交织的阳光中纷纷乱乱地飞,巨大的佛像雄踞殿内,俯视芸芸众生,有一种时间空间都无涉的永恒质感。
佛前香烟袅袅,少年的身影像虚空中的尘埃,在阳光碎影中,以一种美轮美奂的姿态拜倒,额头平贴于地,双掌相距六寸。
他匍匐的姿态卑微而虔诚,那一瞬间似乎能照见前世今生所有来路。
他无动于衷地站立于一边,既不过分贴近,也不疏远,像一座旷古不言青铜战士。
少年抬起头,看见他,蓦地一笑,霎时间,苍白的脸,精致的眉,乌沉沉的如同子夜一样眼,过分红润的唇,以及眉心那一点朱砂,全部舒展开来,清到极致,也艳到极致,有直击人心的力量。
“方牧,你信佛吗?”
“不信。”
“我信。”
“方牧,来,来!”
少年紧紧抓着他的手,朝楼顶跑去,因为太焦急太紧张了,手心湿漉漉的,都是汗。
交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震得整幢房子都在微微摇晃,光影混乱。
楼顶直升机巨大的引擎声暂时掩盖了越来越密集的枪声,旋翼带起的巨大的风刮在人身上,几乎让人站立不稳。
“方牧,来!”
他语气迫切,拉着他向直升机奔去。
他不动,望着少年,眼里是磐石一般的冷硬和坚定,也有他不懂的歉意和难过。
少年着急地转头,迎上他的是方牧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地对准着他的眉心。
他不懂,脸色苍白,双眼茫然。
火车隆隆地在田野间飞驰,车上人不多,大多在闭目休息。
方牧趴在桌上,只露出一个黑色的脑袋,狭小的空间让长手长脚的他显得特别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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