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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来,做出几分矜持的样子,勉为其难地伸出手,“不能浪费粮食,还是给我吧。”
祁叙把红薯给他,自己在一边又开始叮叮当当地开始敲。
得到红薯的纳兰初剥开皮,冲着嫩黄的红薯肉嗷呜就是一大口,眼睛微弯,满足地眯起眼。
嗯,真好吃。
这心满意足的表情,完全是把当初说自己不重口腹之欲的话抛之脑后了。
等纳兰初吃完,日头已经逐渐偏西。
等她吃到最后一口,才发现原来这垫子也是他编的,比她手大一点点,刚好能够包住整个红薯。
用来编织的稻草应该被打薄过,只留下最结实的一层。
编得这么精巧,比府里那些用具貌似还精致些,用来包红薯——总感觉有些暴殄天物。
她刚把这垫子放回原处,回首一望,撞上他的目光。
她愣了愣,多看了他的眼睛一眼。
一缕日光穿过窗子,落进他浓黑如墨的眼睛,仿佛那千年不见天光的寒洞,蓦然有了春意。
小时候她总是认不清人脸,娘告诉她,让她通过认别人的眼睛来认人。
这法子不大管用,但这么多年过去,每当遇到一个不熟悉的人,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看他的眼睛。
不同的人,拥有的眼睛也各不相同,连眼珠的颜色都有细微的分别。
人的眼睛,有的明澈,有的污浊,有的棕中透黄,有的褐中带黑,甚至还有灰中泛蓝的。
但没有一双像眼前人这样,黑得纯粹又透彻,剔透如墨玉,灿明若星辰。
纳兰初搓搓手,心中暗想,以后一定要找到同他瞳色相近的珠子,然后好生珍藏着。
正想着,突然一声咳嗽打断他的思绪。
纳兰初循声望去。
祁叙别过眼,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临到离开时,她趁着他不注意,飞快朝墙后看了一眼。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床单薄的被子,估摸着只有她手掌厚。
破破旧旧的,补丁叠着补丁。
冬日刚过,气候也才回暖不久,这床被子在夏天的时候盖还差不多,春天也太薄了点儿。
要是有床更厚的被子就好了。
这想法一直伴随着到她晚上吃饭的时候。
张氏见她一脸心不在焉,顺口问了句:“想的什么,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纳兰初脱口而出:“被子。”
张氏和宋砚对视一眼,搁下筷子,眼神中透露着些许兴味:“什么被子,说来听听?”
“没什么没什么。”
她脸上羞耻万分,摇头不迭。
宋砚浅笑:“初初大了,许是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娘你就别问她了。”
他设得一手好激将法,纳兰初又岂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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