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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他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情。
那时候裴隽还在,有一天他出宫之后忽然对他说,他遇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漂亮姑娘,感觉自己整颗心都丢了,只奈何那姑娘是末帝的公主,他虽然是梁国公长子,但想要尚公主似乎并不是太现实的事情。
陈朝末帝尚在时候,裴家虽然有个国公的名头,但裴襄平日里低调并不爱阿谀,故而并不得末帝多少重用,每每都只能得到别人不愿意去接手的那些难啃的骨头,这样的事情做下来未必能得多少功劳,却必定是会得罪人。
裴隽说着这话,面上还有些沮丧,他又道:“要是下次进宫我还见到她,我就问问她,要是我去请求尚主她愿不愿意,若真的愿意,说不定圣上就会松口?”
卫融想不太起来他当时是怎么回答了裴隽——大约是应和的话,又也许在说末帝的公主未必适合——时间过去太久,这些细枝末节,他实在难以一一记得完整。
但他记得裴隽后来再进宫之后,便没有再提尚主之类,也许是碰了壁,又或许是遇到了别的什么事情。
再之后,他便常常甩开了他们这些原本应该跟着他的人,独自一人出去,如此便一直到了有人揭竿而起,京城乱成了一团。
那时候京城已经完全乱了,裴襄直接把家人托付给了亲信去北边安置,裴隽手中有兵马,与裴襄一起开始了逐鹿天下。
裴襄和裴隽这对父子在兵法上颇有造诣,称得上是胆大心又细,很快便拿下了江南,接着便与其他起义军混在一起,攻破了京城,末帝仓皇出逃。
京城完全被攻破的那天,裴隽从皇宫里面把云岚救了出来,然后亲自带着她去南边的吴郡安置——那是卫融第一次见到云岚,尽管离得远,他还是看清了云岚的容貌,便也正是如裴隽说的那样。
但那时候裴隽却在叮嘱他,不要说破了他的名字,因为他暂时还没把身份完全说给云岚听,他十分苦恼,一开始说自己叫卫隽,只是想着若是没有国公之子的身份不至于让云岚太过于警觉,但现在天下大乱了,裴襄都开始起兵,虽然末帝没有直接死在裴襄手里,但若真的追起来,对末帝的下场他们裴家大约是需要承担个十之三四的。
“你先替我回父亲身边,把这封信交给他。”
裴隽给了他一封信,“我带着她去吴郡,到时候你就来吴郡找我。”
那时裴襄称帝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天下,卫融回去京城的路上十分忐忑,害怕自己做错了事情会受到责罚。
然而却并没有,他便带着裴隽的信回去了裴襄身边,还从裴襄那里知道了那封信中写的是什么。
裴襄对裴隽向来宽容,他看完信之后面上的笑意都未减:“你见过那个陈朝公主没有?真的就是如这臭小子说得那么好看?怎么不敢带来给我看?我难道不成全他们俩?我是那么古板的父亲吗?”
卫融傻了眼,好半晌才回答道:“大公子是想着,怕那位陈朝公主想多了,心里过不去。”
裴襄把信纸折好了重新塞回了信封里面,向他笑道:“那你回去告诉他,让他赶紧回来,就说他的爹已经称帝,他已经是太子了,不要再在外面,要到爹身边来当左膀右臂,把媳妇带回来,正好夫唱妇随的好事。
替我稳住京城,我准备往被进军了。”
卫融一边是惊讶于裴襄对裴隽这样的宽厚,一边便应下来,重新动身往吴郡去找裴隽。
而裴隽出意外便也就是在这年。
卫融其实还没来得及带着裴襄的口信去吴郡见到裴隽,裴隽在吴郡出事的消息就已经传来了。
他快马加鞭地冲过去,护着重伤的裴隽往京城去。
他把裴襄的话都告诉他,而裴隽却只摇了摇头,他让他照顾好在吴郡的云岚。
“既然那时候没有说破,今后也不必说破了,免得她心里包袱重。”
裴隽是这么叮嘱他的,“吴郡一切都是置办好的,下人也一应都在,你多照看她,都听她的。”
裴隽回到京城后没有多久就因为伤势太重去世。
他是又过了许久,忙碌了许久,才找到机会回去吴郡见到了云岚。
他把裴隽叮嘱过的那套昙花首饰交给她,按照裴隽的吩咐说了应当说的事情,那时候的云岚似乎并不太悲伤,她没有掉眼泪,只是木然站了许久,最后对他道,不必照看,她一人足以。
他其实不放心,是又在吴郡呆了大半个月,直到卫家出了事情,他才匆忙离开赶回京城去。
再后来,卫家因为裴隽的意外去世受到太多迁怒,他再无心想到云岚。
在今日之前,他并没有把裴彦身边的这位前陈公主与云岚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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