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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该知道他不喜欢她的,两年多以来那若即若离的态度、高高在上的漠视,他从未加以掩饰过。
可皇帝自小养成的温润,总给她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叫她误以为,他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实则细细想来,他待自己,从无什么特别之处。
哪怕她是皇后,是他的妻子。
“既然不喜欢我,干嘛又总要给我希望呢。”
赵懿懿垂首喃喃道,神色间隐有些失落。
不喜欢她,干嘛不早些告诉她,偏偏等她越陷越深,越来越无法自拔时,才以那样的当头棒喝,将她从那个梦中叫醒了。
“娘娘。”
云竹在外叩了叩门,想要进来,声音有些急切与担忧,“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不说了可好?”
赵懿懿清楚,云竹刚才是想劝她和皇帝和好。
她身处深宫之中,若是惹了皇帝厌弃,在这样拜高踩低的地方,绝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何况皇帝近来的举动叫众人知晓,他绝非外表看上去那样温润。
偶尔,赵懿懿也曾悔过,要将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从心头拔除,实在是太难了,她用力抽着丝,抽出了道道淋漓鲜血。
可只要冒出这般念头的下一瞬,她又会回想起他那日的训斥与呵令,想到满殿的宫人瞧见她的狼狈模样。
但凡一想起来,便觉得心口绞痛,痛到她几欲晕厥过去。
她自小就爱干净、爱整洁、爱漂亮,稍弄脏了些就要更衣净手,连祖母都说:“全天底下的人加一块儿,也没你好这些脸面。”
可那日,她的脸面扫了一地。
长吁一口气后,赵懿懿轻声道:“去给我拿些蜜饯过来罢,我想静一静。”
片刻,门扉再次被扣响,她以为是云竹,便道:“放在外间案几上就行了,我待会吃。”
谁知却是蔓草,温声在外边唤她:“娘娘,陛下召娘娘去紫宸殿给陛下研墨。”
赵懿懿拿着琴弦的手微顿,目光顺着半敞的窗牖、穿透院中满树梨花,望向了紫宸殿的方向。
那座巍峨的殿宇,是为帝王寝殿,也是她同他斫琴烛火明媚,熹微的光照在顾祯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庞上,将他凌厉锋锐的五官柔和了三分。
吴茂站在下边,只觉腿脚发酸发软,忍不住想要抬起腿舒缓舒缓,却在瞥见皇帝清冷的侧脸时,生生忍耐住了。
皇帝正好将卷轴转动一卷,似是想起些什么,他动作稍稍顿了顿,随即又转动书卷翻看。
及至一卷书终于看完,皇帝才将那书卷猛地掷在案几上,侧首去看吴茂:“你方才说什么?”
“回陛下话,娘娘道今儿有些不舒服,就不过来了。”
到底御前近侍,身居内侍监之位,直面天子隐隐的怒火时,吴茂还是稳住了心神,尽量平和的转述出来。
非但如此,为避免皇帝更猛烈的怒火,还自个替皇后描补了些。
顾祯的神色倏然阴了下来,额角隐有青筋冒出,紧绷的面容使下颌线条愈发流畅。
“皇后是这么说的?”
他握着茶盏却不饮,大掌猛地握住杯盏,其用力之大,指骨都泛了惨白之色。
吴茂心尖一颤,硬着头皮回:“……是,都这个时辰了,奴婢想着,娘娘可能是累了罢。”
累了?倒是小瞧了她的决心,这气性也是大得很。
他垂眸想着,也是自个那回见皇后醉酒,那呜咽模样太过可怜,心生些许怜悯,便纵容了她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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