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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湘暗暗激动,问眼前的小和尚:“小师父,劳驾问一下,贵寺可有位叫净闻的法师?”
小和尚打量她身上破旧的衣裙,大约是宁湘的眼神太清澈真挚,他故作老成的抿唇想了想,“可是开元寺来的净闻师兄?”
“那应该是了。”
宁湘一脸诚恳,“日前净闻法师帮了我忙,我听闻他在此修行,特来致谢。”
净闻的确帮了忙,但他的法号却不曾向自己透露过,也不知自己这么贸然,他反应过来会不会多想。
“净闻师兄在后殿禅修,不见香客。”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宁湘面上浮起浓浓的失落来,哀声说,“我近日心头愤懑难舒,本想请净闻法师指点迷津,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
“心静,则观自在。
施主切莫执念于心。”
小和尚年纪虽小,佛法却是信手拈来,宁湘一时无话,看他要走,便举着衣袖拭了拭眼角。
“小师父有所不知,几日前我投靠姨母,不想半路失了行李,净闻法师帮我寻了许久。
最后找寻无果去了姨母家,却因孑然一身被姨父嫌弃,要把我嫁给隔壁村的鳏夫续弦,我不肯,便要把我赶出家门去。
我一弱女子,寻亲千里,却是如今这般结果,倒不如死了算了!”
小和尚瞠目,他年纪小,又长在佛寺中,哪里听说过这样惨淡的经历。
正要想劝慰几句,那位女施主面色凄然,红着眼眶穿过院中来往香客离开了。
人间百态,各有悲欢。
小和尚见过许多来苦难深重的香客来烧香拜佛,但不知为何宁湘哀伤的神情却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既是有心想寻净闻师兄,想来也该告诉他一声。
禅堂在后院竹林深处,香客等闲不会进来,远远听见诵经声戛然而止,依稀有人影从帘后出来。
今日方丈讲经,除了寺中弟子还有不少从外寺来参学的师兄,皆聚于此参禅修悟。
净闻出来时,人已经走了大半,寺中清凉,连日光也不热烈,洒在身上平和温煦,松柏似的人在光影里信步,带起浓荫下细小的飞尘。
小和尚谨记众生平等,修行之人不应论美丑,但数十位参禅的师兄里,他一眼就看到了净闻。
目光朗朗,清雅高洁。
“净闻师兄留步。”
净闻脚步一顿:“善慧?”
他来寺中一月,已经能够认识所有僧人,善慧很高兴,却又想到方才那位女施主。
“方才有位施主说想见师兄,我道你在修行,她便离开了。”
净闻神色不变,早在开元寺时,来找自己的人不少,总归还是那些人,并不在意。
他颔首:“多谢师弟。”
善慧不知他的真实身份,但师兄初来寺中时,住持曾经叮嘱过,净闻一心修行,不理俗事,莫让人来打扰。
净闻不见外人,他转述也没什么问题,便道:“那是位女施主,听她说师兄不久前曾相助于她,但因家中琐事,忧思过度,哭得很伤心。”
净闻垂眼想了想,应当是那个在溪边遇到的女子。
那日她匆匆离去,以为已经找到了亲人,原来过得并不如意?
善慧摸了摸脑袋,“师兄,我要不去打听打听?”
出家人不问红尘,但又心存怜悯,慈悲为怀。
看女施主那伤心的模样,最后真的想不开寻短见,那可就是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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