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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砂很惭愧地低头看看自己,因为被他催着出门,她的衣服带子都系得歪七扭八,头发上那根簪子歪歪的,眼看便要掉下来,像只蓬头鬼似的。
芳准停在云端,低头慢慢替她重新结衣带,一根一根,解开了再对准重新系好。
他的手指长而且白皙,每一个动作都细致并且缓慢,因垂着头,只能见到他一截乌亮的额发,两扇长睫毛俏皮地微颤着。
几次三番想故作自然移开视线,都不能够。
胡砂的眼神最后总是会胶结在其上,看得出神。
一只手盖在她眼皮上,芳准的声音含笑:&ldo;眼神不老实的小家伙。
转过身去,把簪子给我。
&rdo;胡砂的脸噌地一下红了,很是不好意思,讪讪地把簪子拔下来递过去,转身再也不敢看他。
芳准将她的头发细细梳理一番,绾了发髻,用簪子固定好,再见她一直垂着头,一截酥白的后颈项露出来,令人想轻轻咬一口。
到底忍不得,轻轻抱住她,在她头发上印下一吻,低声道:&ldo;什么也别怕,有我在这里。
&rdo;五色涧之上水雾奔腾,昔日里五种颜色的涧水全部变成了透明的,凹地里深不可测,望不到尽头。
胡砂提起水琉琴,回头朝芳准看了一眼,他微微点头。
她抬手便将水琉琴轻轻丢进了凹地里,奔腾的涧水瞬间就吞没了琴身,再也看不见。
过了许久,没有任何异常现象出现,胡砂额上不由出了一层薄汗,她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一块深不见底的凹地,不肯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天色将亮,初升的太阳自山那面缓缓爬起,刺破了重重雾气。
第一缕阳光照到五色涧上的时候,涧水仿佛突然停止了流动,只有一瞬间,紧跟着奔腾声又起,透明的涧水泛起阵阵浪涛,白沫尽去,又露出原先的五色来。
五道颜色不同的涧水汇聚在凹地中,那里面原本深不可测,如今却像即将装满水的杯子,快要满溢出来。
水面波动不休,像是下面有一只巨手在翻搅。
忽然,水面像被利刃割开一样,一分为二,一只浑身漆黑的巨大神兽慢慢自凹地中心浮现出来,像是一只鱼,又像龙,说不出是什么怪样,但胡砂却是认得的,以前在老爹的书上见过许多关于此神兽的画像。
龙生九子,这是第九子‐螭吻,性属水。
此刻它嘴里含着一个物事,宝光流转,庄严肃穆,正是水琉琴。
螭吻抬头见了胡砂与芳准二人,微微点头,似是示意胡砂可以将水琉琴取走。
胡砂怔了半天,被芳准轻轻一推:&ldo;去吧,水琉琴是你的了。
&rdo;是……她的了?胡砂还不太敢相信,慢慢腾云飞到螭吻面前,从它口中将水琉琴取出,细细端详,却见原本空着的第五根弦的地方,已经长出了最后一根弦。
整个水琉琴像是重新活了一样,与她起初在石山旧殿见到的没有任何不同,通体神光熠熠,令人心生畏惧。
不同的只是原先她不能靠近抚摸,如今却可以任意拿起,水琉琴再不会放出寒光刺伤她。
螭吻又朝她点了点头,庞大的身躯很快便沉进了水里。
凹地里快要满溢出来的涧水一瞬间便落了下去,再不见踪影,只有四面五道涧水,还在奔腾不休地倾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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