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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原本也是被冻得没了清明,抓着什么东西就想往水面扑腾。
冷。
漠北冬日里本就苦寒,这下在冰水里泡透了,皮裘夹袄更是没了御寒功效,反倒如冰窖似的丝丝缕缕往体内注寒气。
幸好此处避风,没得刀割似的朔风呼啸,不至于真冻掉了鼻子去。
皇帝四下看了看,马不知怎的倒没跑丢,还在不远处自己低着头寻枯草吃,箭袋水囊都原原本本地挂在马上,看样子没被冲得太远,算得万幸。
毛皮斗篷盖在后头一面拖一面滴水,冰鉴似的冒冷气。
她脱了下来,随手一丢,正好盖在才爬上岸的人头上,兜头盖脸地这么一罩,又冻得人没了意识。
皇帝没注意回头,只半松了口气,手脚都打着摆子,僵硬地摸去马边上,摸了摸马颈子,才拿马鞍垫布轻轻吸干了手上水,又哆嗦着在周围找干净草秆木枝,寻了个半人高的洞穴,堆了一小堆起来。
怀里的火折火石显见着是用不成了,还好马上背囊里有一份备用。
皇帝连连哈着气暖手,在背囊里掏了许久才摸出一份火折子,吹燃了,生出火来,先脱了鞋袜烤干,又在火边上慢慢暖起手脚。
丝丝白气自皮裘风毛中逸出,看得人昏昏欲睡。
脚边男人动了动,被她抄了根树枝一闷棍敲上脑袋,又没了声息。
原先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大约是什么妖精的低语吧。
过了半晌,人稍微暖了点,连着先前脱下来的斗篷也烘干许多了,她才敢去了外袍,披上斗篷,在周围又寻了些枯枝干草来加火。
天色渐暗。
虽说隆冬里到底许多野兽都不爱出没,到底也还很有些虎豹狼群夜间捕猎,长久留在此处便得保火一夜不灭,非得再有些草叶木枝不可。
皇帝叹了口气,认命似的披上斗篷出去找些草木,又搬了几块大点的石头来半封上洞口。
见着脚边这男人又有要醒的迹象,一下清明,又是一记闷棍敲上去。
趁着他还不省人事,皇帝赶紧把人翻过去,一头按进地里,骑坐上去把人身上重甲护臂脚上皮靴一系防具扒了,拆了里头布条来将人手脚都捆住。
至于甲片,就正好堆去洞口石堆上,万一真有熊瞎子出没还能勉强挡一挡。
她正捆得利索,忽而身下男人挣扎了一下。
本能的警觉让皇帝摸去腰里握紧了匕首刀柄,全身都压实在男人身上,凝神静气,只等他一睁眼便拿刀刃横去颈子间。
仔细一想这人命怪硬的,一身重甲掉去河底竟也能凭意志爬上来,冻得半死还被敲了这几下闷棍,倒还没死,实在是命硬。
这么说起来好像她自己也差不多。
皇帝摇摇头,照旧捆紧了底下人手腕,见他仍旧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昏迷样子,才抽刀抵着他颈子慢慢移开身子。
洞穴窄小,容不下人直立,中间还横亘了一堆火。
皇帝自守在洞口,审视四周,想是没甚风险,才微微闭目养神。
“……你们中原人也忒狡猾。”
过了半刻,洞底那人忽地开了口,原来是醒了,“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他的汉话倒十分流利,看来先前并没听错,“反正我回去也要坏了你们好事。”
“你的头想来很值钱,我搭上半条命把你弄来,总得得点好的。”
皇帝也懒得看他,只换了个避风的姿势烤火,“活的比死的有价值。”
先前在水里滚过一遭,皇帝脸上面具早不知被冲去何处,此时却是一张正脸对着里头男人,“我不仅不杀你,我还要好吃好喝招待你几日,再好生着人送你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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