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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天监算了个吉日,定了三月初四从驿馆迎了阿斯兰入宫。
这时节,外头使团都宴请好几轮了,加之前一日是燕王生辰,没得办法,只有也请了使团赴宴。
新王汗才送了三十个十四五的美少年来,这下正好送来给皇帝过目。
一时间素日里京中男女相看的宴饮变了味道,成了贵女臣工欣赏异域风情之地。
阿斯兰反倒为着是待嫁之身,被人锁在驿馆里头,非得等第二日才送了进宫里去。
听闻他一路上都被使团同定远军严加看管,脾气很是暴躁。
皇帝听了,也不过对长安笑:“你同教引公公可小心着些,别叫伤了。”
“多谢陛下关怀,不会的。”
长安一摆拂尘只是笑,“漠北的使臣比奴更怕这位公子闹出事来,日日排两个壮汉在他房外看着呢。
便是奴等前去教引规矩,也没少了看管的——再说,公子身上没得兵刃,到底是奴等人多些。”
他倒精明。
皇帝只摇头:“他还真反抗得厉害?真是,又不是朕要的,他怎不去刺杀他叔父。”
“回陛下,公子并不如何反抗。
想是路上试了多回皆是没成,如今不过听着奴等教习罢了。
说来郭尚仪还说着要问一问陛下,如今阿斯兰公子虽是按着先帝时候和亲公子的规矩引入宫中,陛下可还有甚嘱咐么?”
“按先帝时候惯例就是了,也不必优待什么,那婚仪繁琐,便饿一饿他也无妨。”
皇帝只笑,“朕知道你要问什么,放碧落宫去,地方大,院子空旷,离朕远些,眼不见为净。”
“是。”
长安听着也只是笑,退了出去接着安排入宫事宜。
皇帝为着这个所谓婚仪不能如往年似的在揽春园里歇着,非得赶回宫中,心头颇为不快。
好容易给燕王贺过了生辰,却得一路颠簸回宫,便忍不住在车内烦躁起来,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长宁在旁伺候着茶水熏香不由出声宽慰,“陛下往常也不过揽春园里头歇一夜,这次倒少好些人力物力的开支去。”
“一想着是为这么个蛮子省下来便觉不快罢了,怎么偏偏为了制衡新汗还得待他好些。”
“臣侍也不高兴,陛下紧赶慢赶回宫还是为了同那么个蛮子完婚。”
她这几日都叫崇光陪侍在侧,这下少年人只听着一路回宫还是为了明日婚仪自然酸得很,“臣侍册封时候也没得过这般上心。”
“小祖宗你可少说两句,你册封礼朕还不上心?册封使叫燕王拿回去拟了两回,日子是专叫司天监算来,不过是朕没亲自到场罢了,可那不是碍着礼数么?”
她刮了刮少年人鼻尖,“朕只有封皇后侧君才到场的,若真这么去了你册封礼,翌日弹劾你妖侍惑主扰乱纲纪的折子就能堆满朕案头。”
她实在惯会说好话,一下子哄得崇光没了主意,只有让皇帝斜倚在怀里给她捏肩,虽觉这话有些问题,却又不知从何处反驳过去,只有半怒半嗔闭了嘴。
倒是长宁在一旁打起圆场来,一面给两位主子添了茶水,一面拿了块毛毯递给崇光笑:“陛下是惦记着公子,这些日子公子在京里不正是日日陪着?又何必为了那新人较劲呢。”
马车似乎是行过了京郊,已至京城外城。
本朝不设宵禁,此时坊市中还热闹得很,街上买胡饼炸丸子的、走街串巷卖炊饼的、还有那夜里行相扑戏的,连带着勾栏揽客的倌儿都还吵嚷着。
皇帝不禁掀了车帘看了一眼。
寻鹊河上花船郎君哪会错过这等香车贵女的一瞥,才见着帘子打开便冲车内抛了个媚眼,更有那不甚出名的郎君,竟是直接将手中帕子丢来车中,惹得皇帝发笑。
这路倒不是惯常回宫走的。
皇帝意味深长地瞟了长宁一眼,这贴身的女官只是淡淡微笑,也不多言。
“什么帕子,上头脂粉腻歪得很,还题着艳词呢,没得污了陛下眼睛。”
崇光正要将东西甩下车去,却被皇帝拦了下来,自展了帕子去看上头残句。
写来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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